他戴上老花镜,从信封中抽出那张宣纸,缓缓展开。
里面是唐老亲笔书写的信。
用的是汉字。
这位上杉健次郎不仅是东瀛当代文学大师,还是唐老的好友。
上杉看得很慢,许久,他才摘下眼镜。
“唐先生的笔力,倒是一如既往。”上杉开口了,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如枯松倒挂,险峻又从容。”
“老师身体硬朗,常提起您。”顾远微微欠身,礼数周全。
上杉抬起眼皮,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顾远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挑剔。
作为东瀛文坛的保守派泰斗,他见过太多打着文化交流旗号来镀金的外国作家。
“《追风筝的人》,我读过。”上杉把信纸叠好,放在一边,“写得很好,那种对罪与赎的剖析,很像以前的俄国人,不像现在的年轻人。”
“您过奖了。”
“不过,写阿国是一回事,看东瀛是另一回事。”上杉话锋一转,“顾桑,既然唐先生说你有一双慧眼,那你这两个月在日本游荡,应该不只是在吃寿司吧?”
还吃了章鱼烧……
顾远面上不显,沉稳说道:“只是随便走走,看了一些风景。”
“那么。”上杉身体微微前倾,“在你眼里,如今的东京,和燕京有什么区别?”
顾远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庭院,又看了一眼书房角落里挂着的一幅书画,思索了片刻。
“声音不一样。”顾远说道。
上杉眉毛微微一挑:“哦?”
“燕京像鼓点。”
“宏大、密集,每一声都催着人向前走,虽然沉重,但是坚实。”
上杉没有打断,静静地听着。
“东京像风铃。”顾远收回目光,看着上杉的眼睛,“细碎、清脆,风吹过来的时候很悦耳。”
“但风一停,寂静,也会随之突然降临。”
书房里沉默了几秒。
上杉健次郎盯着顾远,锐利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确实不是一个游客能给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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