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的直觉,像一张浸过水的宣纸,不仅细腻敏感,更藏着对这个家十年如一日的熟稔 —— 她能从林凡换鞋的力度判断他今天的状态,能从笑笑书包上的泥土痕迹猜到幼儿园是否玩了户外游戏。
近来这种直觉愈发强烈,林凡的变化不是骤雨狂风,而是梅雨季节墙角的苔藓:
从前他下班回家,会先放下公文包弯腰抱笑笑,鼻尖蹭蹭女儿软乎乎的脸颊,现在却只是站在玄关换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鞋跟;
晚餐时听笑笑讲幼儿园趣事,他嘴角的笑意仍在,目光却会偶尔穿透餐桌上方暖黄的吊灯,落在客厅空置的沙发一角,那眼底的疲惫像蒙了层薄雾,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
上周三晚晴收拾他的公文包,发现里面塞着三张揉皱的便签,每张都写着 “供应链对接”“用户调研”,最后一行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却被笔尖戳破了纸。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那些深夜。
晚晴本就睡眠清浅,自从林凡说要创业,她总在凌晨两三点莫名醒来。
第一次发现身侧空着时,她以为是去洗手间,便裹着毛毯坐在床头等,客厅的挂钟滴答响了二十七下,才听见玄关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关门声 ——
轻得像笑笑掉在地毯上的羽毛发卡。她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看见门缝里漏出的光渐渐暗下去,随后是钥匙在锁孔里极其缓慢的转动,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她把这些异常统统归结为创业初期的重压。
于是她选择用更绵密的温柔包裹他。
她从书架最上层翻出母亲留下的《本草纲目》,在 “安神篇” 里圈出方子:当归 10 克、酸枣仁 15 克、茯苓 8 克,每天傍晚守在燃气灶前,用砂锅慢慢熬煮。
药香漫满厨房时,她会撇去浮沫,往里面加一小勺冰糖 —— 她记得林凡小时候不爱喝中药,母亲总用这招让他乖乖服药。
晚餐时,她会故意聊起笑笑的趣事:“今天笑笑在幼儿园做了个手工小房子,屋顶上写着‘爸爸的办公室’,还说要把小熊放进去陪你加班呢。”
她还会翻出全家去年去海边的照片,指着沙滩上笑笑骑在林凡肩头的画面说:“等你忙完这阵,咱们再去一次好不好?笑笑说想捡贝壳给你串钥匙扣。”
她相信家的温度足以熨平外界的风霜,却不知道自己这些小心思,都被林凡看在眼里。
有次他喝着温热的汤药,看见碗底印着个小小的笑脸 —— 是晚晴用胡萝卜汁画的,那一刻他差点红了眼眶。而支撑他走过最黑暗时刻的,确实是笑笑纯净的笑容。
他想起笑笑出生那天,他第一次抱她时的小心翼翼,想起她第一次叫 “爸爸” 时的惊喜,那些画面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心底的阴霾。
他重新打开商业计划书,直到凌晨两点才起身回家 —— 外套上的寒气里,藏着他悄悄买的笑笑最爱的草莓味糖果。
这种源于血脉的羁绊,成了他最后的护身符。
他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客厅里有晚晴熬好的汤药,卧室里有笑笑等着他讲睡前故事,这些细碎的温暖,就是他在创业洪流里不被冲垮的 “锚点”,是他紧紧握住的、绝不松开的船桨。
这一夜,月光被浓稠的云层稀释,只剩下惨淡的清辉,透过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林凡又一次独自站在冰冷的镜前。
镜面清晰地映出他穿着普通灰色家居服的身影,面容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温润轮廓,任谁看去,都是一个略显疲惫但正常的年轻创业者。
然而,若有人能摒住呼吸,凝神细观,便会发现那双眼眸深处,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交替——他的左瞳,时而如淬火融化的铂金,
灼亮得仿佛能点燃空气,时而又沉淀为千年古井般的幽深,几乎要将周围的光线都吸纳进去。
那不是人类瞳孔应有的光泽,更像是在两种非人状态间挣扎、摇摆不定的异象。
他缓缓收拢五指,指节并未用力,空气中却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如同干燥竹节被火烤时的爆鸣声。
肌肤之下,并非血液奔流的感觉,而是更像有滚烫的、金色的岩浆在血管与经络间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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