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书房。
药味浓得化不开,熏得人头晕脑胀。
薛祯半靠在榻上,脸色蜡黄,颧骨突出,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一个月的休养非但没让他好转,反倒更憔悴了。
管家端着药碗进来,小心翼翼递过去:“老爷,该用药了。”
薛祯接过碗,皱着眉一口气灌下去,苦得他五官都皱在一起。
“咳咳......”他剧烈咳嗽几声,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胸口起伏不定。
管家在旁边候着,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薛祯声音沙哑。
“老爷,宫里传来消息,北狄和西凉的质子已经进京了,今日在太和殿觐见陛下,明日便要去国子监读书。”
薛祯眼神一凝,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质子入京?”
“是,听说是北狄的拓跋寒和西凉的慕容澈。”管家压低声音,“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国子监读书,跟咱们大燕的学子一起。”
质子入京......
这可不是小事。
陛下让质子来国子监读书,表面上是让他们学习大燕文化,实则是制衡那两个蠢蠢欲动的国家。
可这里面,还有别的文章可做。
薛祯脑子飞快转动,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弘哲呢?”
“二少爷在前厅。”
“让他进来。”
管家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薛弘哲推门进来。
他这段时间也瘦了不少,眼底泛着青黑,显然是没怎么好好睡觉。
自从父亲受伤后,薛家的担子几乎都压在薛弘哲一个人身上,朝堂上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在看他的笑话,等着薛家倒台。
“父亲。”
“坐。”薛祯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薛弘哲在他身边坐下,等着父亲开口。
“质子入京的事,你听说了?”
“听说了。”薛弘哲点头,“儿子已经让人盯着了。”
“好。”薛祯满意地点头,“这两个质子,你要多留意。”
薛弘哲愣了愣:“父亲的意思是......”
“陛下让质子来国子监,必然有他的打算。”薛祯压低声音,“但这也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薛祯眯起眼睛:“那两个国家在边境动作频繁,陛下让他们送质子,表面上是制衡,实则是在试探他们的底线。”
他顿了顿,咳嗽两声:“而我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试探陛下的底线。”
薛弘哲心里一惊:“父亲,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盯紧那两个质子,看看他们在国子监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跟谁走得近。”薛祯缓缓开口,“这些信息,日后都有用。”
薛弘哲沉默片刻,点头:“儿子明白了。”
“还有。”薛祯又道,“那两个质子去了国子监,必然会跟沈妙妙碰上。”
听到这个名字,薛弘哲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你给我盯紧了,看看那丫头会怎么对待那两个质子。”薛祯冷笑,“若是她跟质子起了冲突,那就更好了。到时候陛下若是偏袒那丫头,外邦质子必然心生不满,回去添油加醋一说,说不定那两个国家就要闹起来。”
薛弘哲心里一沉。
父亲这是想借质子的手,对付沈妙妙。
可那丫头是陛下亲封的福瑞郡主,是大燕的福星,若是质子对她不敬,陛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薛家说不定还能借机翻身。
只是这一招太险了。
“儿子明白了。”薛弘哲躬身应下。
“去吧。”薛祯挥挥手,整个人又瘫回榻上,闭上眼睛,额头冷汗密布。
薛弘哲退出书房,走到院子里,深吸一口气。
父亲这一招,够狠。
可也够险。
若是成了,薛家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若是败了......
薛弘哲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重到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
后院,薛采霜的房间。
陶玉琳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霜儿,我的霜儿.....”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薛采霜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房梁。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这一个月,她每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房梁,闭上眼还是这个房梁。
她动不了,只能这么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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