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突出的砖石,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她赶紧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轻轻地揉着膝盖,心中既害怕又焦急——这条密道究竟通向何方?会不会是一条死路?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前方忽然透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还隐约可以听到说话声!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停下脚步,把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几乎停滞。那光线非常暗淡,仿佛是从某个难以察觉的缝隙中漏出来的。说话声也很低沉,断断续续的,让人难以听清楚内容。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向前挪动了几步,耳朵努力地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渐渐地,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她听出是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尖细如银铃,另一个则沙哑如老树。她的心猛地一沉,这两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她的母亲和姐姐。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们在谈论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她紧张地等待着,希望听到更多的线索。
尖细的是潘金莲,沙哑的是薛姑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条密道竟然通向和她们有关的地方!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银簪,簪尖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她发麻,却不敢松开。她慢慢抬起头,顺着光线找过去,发现那光线来自墙壁上方一道极细的缝隙——那是砖石之间的缝隙,积着厚厚的灰尘,她轻轻吹了吹,灰尘散开,终于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隔墙有耳,秘闻惊心
在那狭窄的缝隙之后,隐藏着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从其内部的装饰和摆设来看,似乎是一间供奉佛像的佛堂。房间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光芒,那灯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油灯的光线映照在供桌上的观音像上,使得这尊慈祥的佛像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观音像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香炉中插着几炷刚刚点燃的香,袅袅上升的烟雾与一种奇异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透过那狭窄的缝隙,飘散到外面的空气中。这股香气让站在外面的李瓶儿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潘金莲则坐在供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她身着一件水红色的夹袄,显得格外鲜艳夺目。她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但她的表情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虔诚,反而充满了烦躁和不满。她似乎对这佛堂内的宁静和庄严感到厌烦,对周围的宗教氛围毫无兴趣。
站在潘金莲身边的薛姑子,穿着一件朴素的灰布僧衣,手中同样捻着一串佛珠,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与潘金莲截然不同。薛姑子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她似乎在努力讨好潘金莲,试图用她的笑容和言语来缓解潘金莲的不耐烦。薛姑子的这种态度,让人不禁怀疑她的真实意图,以及她与潘金莲之间的关系。
整个佛堂内弥漫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氛,昏黄的灯光、缭绕的香烟、观音像的庄严,以及潘金莲和薛姑子之间微妙的互动,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引人入胜的画面。
“师父,你上次给我的那安神香料,怕是效力不够啊。”潘金莲的声音带着不满,手指在椅扶手上轻轻敲着,“那贱人如今虽然看着蔫蔫的,却还硬撑着,每天守着那病秧子儿子,跟个老母鸡似的。连那孩子,也还吊着一口气,没那么容易死。”
薛姑子干笑两声,声音沙哑:“阿弥陀佛,五娘莫急。那香料只是先扰扰她的心神,让她睡不好,耗耗她的身子。真正的‘好东西’,得等时机到了才能用。”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到潘金莲面前,“贫尼近日得了个方子,叫‘梦萦散’。这药无色无味,混在茶水里、饭菜里都成。初时吃了,只是多梦惊悸,夜里睡不安稳;日子久了,就会神魂涣散,跟疯了一样。到时候,一个失心疯的娘,照顾不好自己的儿子,那孩子没了,任谁也挑不出错来——毕竟,疯人的话,谁会信呢?”
李瓶儿在夹道里听得浑身冰凉,手脚都麻了。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原来她们早就谋划好了!不仅要杀安哥儿,还要让她疯癫,让她背黑锅!这两个人,心肠怎么这么毒!
潘金莲接过纸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果然没什么味道。她满意地笑了,把纸包收进怀里:“还是师父手段高妙。只是,得快些才行。官人近日虽不怎么去她那边,可上次她在花园里拦着官人哭,到底在官人心里留了根刺。万一官人哪天又想起她,再疼疼那孩子,咱们的事就难办了。”
她顿了顿,又皱起眉头:“还有孟玉楼那闷葫芦,近日也有些不安分。前几日我看见她提着东西去李瓶儿那边,虽然被李瓶儿挡了回来,可谁知道她们私下里有没有勾结?那孟玉楼看着老实,心里的算盘可不少,别到时候坏了咱们的事。”
薛姑子压低声音,凑近潘金莲:“五娘放心,一切都在贫尼的掌握之中。孟玉楼那边,贫尼已经派人去探过口风了。她男人死得早,在府里也没个依靠,心里早就怕了。贫尼跟她说,只要她不掺和五娘和李瓶儿的事,将来官人那边,贫尼会帮她美言几句。她那样的人,不会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的。”
潘金莲点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还是师父会办事。对了,那李瓶儿之前不是给了你不少首饰银两吗?你也别客气,只管收下。那些东西,正好拿来置办‘梦萦散’的药材——这药的药材难得,得花不少钱呢。”
薛姑子脸上的笑更谄媚了:“五娘真是大方。贫尼替佛祖谢过五娘了。等事成之后,贫尼一定天天给五娘念经,保五娘平平安安,早日得官人的欢心。”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声低低的,带着说不出的恶毒,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李瓶儿的心。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原来孟玉楼的“关怀”是假的,薛姑子的“慈悲”也是假的!她们都是潘金莲的帮凶!上次孟玉楼送来的朱砂里,藏着诡异的符纸,想必也是薛姑子教她的!李瓶儿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她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曾经信任的一切。
就在这时,潘金莲忽然起身,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夜深了,师父也该回去了。这事要办得干净,别留下蛛丝马迹。”她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仿佛在计划着一场阴谋。潘金莲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操控他人的快感。
薛姑子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才提着僧袍,慢慢走了出去。她的步伐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李瓶儿的心上。潘金莲关上房门,又走到供桌前,对着观音像啐了一口:“什么菩萨保佑,还不如我的‘梦萦散’管用!”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仿佛在挑战着神灵的权威。
说完,她拿起油灯,转身进了里间。灯光摇曳,映照出她阴沉的脸庞。李瓶儿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一个由潘金莲精心编织的阴谋。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仿佛被这个黑暗的世界吞噬。
李瓶儿靠在墙角,身体微微颤抖。她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些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日子。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能够得到孟玉楼和薛姑子的关心和帮助。然而,现在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潘金莲精心设计的骗局。
她回忆起孟玉楼送来的朱砂,那鲜艳的红色中隐藏着不祥的符纸。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感激涕零,以为孟玉楼真心为她着想。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潘金莲的手段,是她用来控制和伤害自己的工具。
李瓶儿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还能依靠谁。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小虫,挣扎无用,只能等待着被吞噬的命运。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李瓶儿在夹道里待了很久,直到屋里的灯光灭了,才敢慢慢动。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她扶着墙壁,慢慢蹲下身,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安哥儿,娘该怎么办?她们要杀你,还要让娘疯掉,娘该怎么保护你?
惊魂未定,秘道藏险
李瓶儿不敢再停留,她怕潘金莲会突然出来,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发出声音。她扶着墙壁,慢慢转过身,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
黑暗里,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好几次差点撞到墙壁。心里又乱又怕,潘金莲和薛姑子的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像魔咒一样。她想起安哥儿熟睡的脸,想起自己这些年在西门府的委屈,眼泪越掉越多,模糊了视线。她赶紧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得赶紧回去,好好想想对策。
走了约莫一半的路,她的手忽然摸到一个岔路口。那是一个更小的洞口,藏在墙壁的阴影里,若不是她手滑,根本摸不到。洞口里也有风吹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刚才佛堂里的气味不一样。她心里一动,想伸头进去看看,可刚一靠近,就想起刚才听到的阴谋,心里又怕了——这条密道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秘密,万一里面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记住了这个岔路口的位置,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吧。现在,她得先回去,保护好安哥儿。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自己卧房里透过来的光线。她心里一松,加快脚步,钻了出去。
绣春一直守在箱笼旁边,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娘!您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李瓶儿刚一站稳,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绣春赶紧扶住她,摸到她身上的灰尘和冷汗,吓了一跳:“娘,您怎么了?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李瓶儿抓住绣春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绣春……她们……她们要杀安儿……还要让我疯掉……”
绣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娘,您说什么?谁要杀安哥儿?”
李瓶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把在密道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绣春。她说得很慢,每说一句,心里就疼一次。绣春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潘金莲和薛姑子……她们怎么这么狠!孟玉楼也帮着她们?”
“是,”李瓶儿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以前还觉得孟玉楼是个好人,没想到她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上次她送来的朱砂里,就有符纸,想必也是薛姑子教她的,想害安儿。”
绣春气得浑身发抖:“娘,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去告诉官人!让官人治她们的罪!”
李瓶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告诉官人?官人现在心里只有潘金莲和官哥,哪里还会信我?上次我拦着官人哭,官人还嫌我烦。再说,我只有偷听来的几句话,没有证据,官人怎么会信?万一潘金莲反咬一口,说我造谣,再把密道的事说出去,咱们娘俩就真的活不成了。”
绣春也慌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们害安哥儿吧?”
李瓶儿沉默了。她靠在那古老的樟木箱子上,箱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岁月的痕迹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她的眼睛凝视着屋角那盏昏黄的油灯,油灯的光芒在微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的心里乱成一团麻,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飘忽不定。
她已经得知了潘金莲的阴谋,这本应是件好事,至少她现在有了防备。然而,她也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能公然声张,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她还要时刻提防那无色无味的“梦萦散”,这种毒药混在饮食里,防不胜防。她总不能不让安哥儿吃饭喝水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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