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三年了,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有没有反党,我还不知道?”楚芸冷冷的看着楚宽元:“他不过就是清高了些,对一些领导的做法看不惯,得罪过他们,这不过是借机报复。”
“是不是借机报复,党一定会查清楚的,”楚宽元耐着性子劝道:“你应该相信党,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与胡风分子有没有联系,有的话,到那种程度,说清楚不就行了嘛,这有什么。”
楚芸轻蔑的哼了声嘲讽的看着楚宽元:“你说的这种东西,他已经写了无数篇了,可就是有人不满意,算了,说也说不明白,那就不用说了。”
“你!”楚宽元腾的一下站起来,多年战场厮杀早已经将他的性子炼得刚猛无匹,见到楚芸之后,他一再压住性子,现在他终于爆发了。
“芸子!你到底懂不懂!甘河若真被定为胡风分子,你这个家就完了,你就是胡风分子的老婆,是反党集团成员的老婆!政治上再也没有前途!”楚宽元恨不得将楚芸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连这样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你就是反党成员老婆的哥哥。”楚芸慢慢露出笑容,孩子似的看着他:“哟,真是对不起,不小心连累了你,你去给你们那个组织写个声明,和我脱离兄妹关系,我签字!”
“我们gcd不会株连九族!你真是个花岗石脑袋!”楚宽元又气又急,这妹妹怎么就不开窍,先过关,将来有什么再说嘛。
“我便不是贵党党员,他是党员,我们没有反党干嘛要承认反党呢?这是说假话,贵党不是一向提倡实事求是吗,我们这样作正是响应贵党主张。”楚芸站起来把门拉开,一阵寒风吹来,将本来就寒冷的房间变得更加寒冷。
楚宽元垂头丧气的离开楚芸的家,天已经完全黑了,雪地里,车更难行走,楚宽元干脆跳下车,推着车走,走了一段距离,感到腹中饥饿,摸摸钱包发现没有带粮票,只得作罢。
在楚芸面前他感到自己软弱,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倔强。可他又不能不管她,从势头来看,这次势头非常猛烈,胡风极其周围的人已经被捕,可运动还在深入,中央大有趁机彻底清除胡风影响的打算,这样看来,妹妹妹夫如果坚持顽抗到底,后果将非常可怕。
楚宽元的家在区委大院,这遍住宅是两年前新建的,房子大部分是三四层高的楼房,只有区领导的住宅是带院子的平房,按照市委规定,他可以享受120平米到130平米带院子的三室一厅。
屋里传来灯光,院子里空荡荡的,一棵桂花树孤零零立在一角。听到院子里的声响,夏燕打开门。
“谈得怎么样?”夏燕关切的问道。
楚宽元叹口气进屋里,屋里与屋外是两个世界,温暖如春,楚宽元将外衣挂在衣架上,搓搓手问:“有没有吃的,我可饿坏了。”
夏燕楞了下,她没想到楚宽元居然没有吃饭,夏燕连忙解释:“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吃,我给你下碗面条吧。”
楚诚志和楚箐到楚府后,俩人都轻松了,都不想去买菜做饭,都想把时间留给工作,都想在这个热火朝天的时代多做些工作。
很快夏燕便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煎了个黄桑桑的鸡蛋,加上几颗葱花,再滴上几滴香油,老远便闻到香味。楚宽元狼吞虎咽的便把一碗面吃下去,连面汤也喝得精光,摸摸肚皮才觉着腹中饱了。
夏燕一直坐在那,看着楚宽元把一碗面吃光后,然后才问:“情况怎样?她是什么意见?”
楚宽元叹口气将去楚芸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夏燕,夏燕听后有些呆住了,好半响才皱眉说:“你妹妹怎么这样?这不是自杀吗?你是她哥,就不能说说她吗!”
“我这妹妹呀,唉,这几年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记得小时候她挺听话的,啥时候变得这样倔了。”楚宽元也头疼,十多年不见,当年温柔听话的小妹已经完全变了。
“家里她最听谁的?是不是爷爷?让爷爷出面给他做工作怎样?”夏燕很快想到府里那位老爷子。
“让爷爷出面。”楚宽元有些犹豫,想了半响后还是摇头:“不行,不行,爷爷的病才刚好一点,要知道甘河出事,非急出病来不可,不行,不行。”
夏燕微微皱眉,叹口气拿起桌上的碗,走进厨房,一会儿便将碗洗好,擦干手出来,见楚宽元正在客厅看报,便扬声说:“宽元,我看不一定,爷爷是什么人,敢在宪兵队里敢打宪兵队队长的人,什么没见过。”
一张报纸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行,楚宽元的脑海里全是楚芸的影子,清冷的房间,倔强的眼神,嘲讽的笑容,手中的食盒,孤寂的背影…。。还有,冰冷的声音。
“我没做你的饭。”
她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