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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道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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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锦也依然会有忍不住想要发火的瞬间。但每当这时,她会强迫自己停下来,深呼吸,甚至暂时离开书桌去喝口水,冷静一下再回来。她开始学着对米豆说:“这道题是有点难,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而不是“你怎么这么笨!”

    苏予锦的努力,像春风化雨,确实让家里的气氛回暖了许多。母子间的对抗减少了,偶尔还能听到书桌前传来轻松的笑声。她为自己和儿子的这点进步感到欣慰,仿佛在漫长的隧道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然而,这缕微光,在现实坚硬的墙壁面前,依然显得脆弱。

    随着米豆升入三年级,学业难度陡然增加。数学不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出现了复杂的应用题;语文阅读篇幅变长,要求理解的层次更深,作文更是需要清晰的思路和一定的词汇积累。

    苏予锦尝试了所有她能想到的方法。她把数学题编成故事,带着米豆用耐心地一遍又一遍讲解题意。米豆在玩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可一旦回到抽象的题目本身,那双眼睛里的光就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茫然和焦躁。

    语文更是重灾区。那些要求概括中心思想、分析句子含义的题目,在米豆看来如同天书。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阳光洒在水面上”就代表了“希望”,也无法从一段描写中提炼出“孤独”的情感。他的作文干巴巴的,颠三倒四,错别字连篇。

    “妈妈,我真的不会。”这句话,从之前的赌气顶撞,变成了如今带着哭腔的真挚坦白。那眼神里的无助和自我否定,像针一样扎在苏予锦心上。

    她不死心,咨询了儿童心理医生和教育专家,得到的反馈大同小异:孩子智力正常,但可能语言逻辑思维和抽象思维能力发展相对滞后,或者说,他的天赋点根本就不在传统的书本学习上。他擅长动手,观察力敏锐,对自然万物充满好奇,和小伙伴相处时有着出色的组织能力和号召力,但这些闪光点,在“成绩”这面唯一的镜子前,显得黯淡无光。

    又一次期中考试结束,米豆拿着几乎满江红的成绩单,低着头,不敢看妈妈。苏予锦看着那几个刺眼的“不合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关系,米豆,我们……我们看看错在哪里了,下次注意。”

    可下一次,下下次,情况并没有根本性的好转。辅导作业的时间,从“没有硝烟的战场”,慢慢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消耗。苏予锦讲解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疲惫;米豆坐在那里,不再扭动反抗,而是呈现出一种麻木的、听天由命的姿态。那种沉默的放弃,比之前的哭闹顶撞更让苏予锦感到心痛。

    她开始接受一个她不愿面对的事实:她的儿子,可能真的不是一块学习的料。这不是态度问题,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就像你无法让一只鱼去爬树,让一只鸟去潜水,强行逼迫,只会让双方都精疲力尽,遍体鳞伤。

    一天晚上,她又因为一道讲了三遍米豆依然一脸茫然的数学题而胸口发闷。她习惯性地想提高音量,但看到儿子那缩着脖子、眼神躲闪的样子,那股火气突然就泄了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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