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依旧威严,但此刻却像一座被遗忘了的孤岛般,显得有几分落寞的导演。
那本就充满了怨气的心在这一刻,竟生出了一丝复杂情绪。
黑泽英二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眼眸深处却悄然浮现出了一抹英雄迟暮般的深深落寞。
属于他的时代或许真的已经过去了。
“好了。”
黑泽英二缓缓开口,那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千钧之重,瞬间便将那片充满了狂热的喧嚣给压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群因为一个年轻人的到来,而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关东派演员”,又看了看自己身后那群,早已被现实磨平了所有棱角的“黑泽组老将”。
忍不住缓缓的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对着那群看过来的拍摄团队们,沉声的说道:“从今天起,《铁匠铺里的武士》这个项目,正式废弃!”
“轰——!”
这话像一颗原子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导……导演!您……您说什么?!”副岛祥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颤栗。
“废弃?那……那我们这几个月的心血,不就……全都白费了?!”渡边一郎的脸上也写满了骇然。
然而,黑泽英二却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转过身,在那无数充满了惊骇与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微笑着的年轻人身上。
淡淡的开口说道:
“从今天起,我们,将开启一个,全新的项目。”
他顿了顿,在那无数早已被他这话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注视下,缓缓地说道:
“它的名字,叫——”
“——《七武士》!”
“而这部电影的,总策划,总编剧,以及……联合导演。”
黑泽英二的眼里,燃烧着一种足以将整个旧时代都付之一炬的,破釜沉舟的疯狂!
黑泽英二直接指向了野原广志。
大声道:
“——就是他,野原广志!”
“……”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黑泽英二和野原广志,目光不由得快速游离在两人的身上。
那一张张脸上,只剩下不加掩饰的呆滞。
被震撼到的呆滞。
一个成名已久的一级导演,竟然说要将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然后让大家听这个才大学毕业不久,刚来东京电视台都还没半年的年轻人的指挥。
继续拍一部让武士片巨擘级别的黑泽英二,都甘愿配合的,武士片!?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道理?!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副导演副岛祥平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他张着嘴,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三观被重锤砸碎后的茫然。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最近熬夜太多,自己出现了幻听。
“都愣着干什么?!”
黑泽英二那一声充满了不耐烦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终于将这片诡异的死寂给彻底撕碎!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全场,那眼神,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搭景!道具!服装!全都动起来!还有,把那边的会议帐篷给我立刻搭好!”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还算空旷的平地,那姿态,像一个正在发号施令的战国大名。
只是这一次他所有的指令都指向了一个最终的核心。
他转过身对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微笑着的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野原……总导演,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野原总导演?!
这三个字,像三柄最沉重的攻城锤,再次狠狠地撞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防之上!
如果说刚才,他们还心存一丝侥幸,以为这只是黑泽导演一时兴起的玩笑。
那么现在,当这三个字,从这位孤高了一辈子的巨匠口中,用一种近乎于“下属汇报工作”的语气说出来时,所有人都知道……
天是真的变了。
“好的,黑泽导演。”野原广志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足以将他活活烧死的惊骇目光,只是迈着从容的步子,在那位传奇导演的亲自引领下,走进了那顶刚刚被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搭起来的,简陋的会议帐篷。
帐篷内,一张折迭长桌,几把塑料椅子,便是全部的家当。
野原广志在那张象征着主位的椅子上坦然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副岛祥平连推带搡地赶进来的,早已六神无主的剧组核心成员。
“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疑问。”
野原广志直接说道:“不过,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想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他说着,便在那无数充满了困惑、怀疑、不解与好奇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开始构筑那个电影世界。
“故事发生在日本战国时代,一个饱受山贼侵扰的贫穷山村里……”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抑扬顿挫,像一个最高明的说书人,用最平淡的语调,缓缓地拉开了一幅充满了血与火的宏大画卷。
他讲了那七个性格迥异,却又同样充满了悲剧色彩的武士。
他讲了那些看似淳朴,实则比山贼更狡猾,也更可悲的农民。
帐篷外秋风呼啸。
帐篷内,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一张张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麻木与不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绝对的天才构想所彻底征服后的,深深的震撼!
那个负责记录的年轻编剧,更是早已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呆呆地听着,那双藏在厚厚镜片后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朝圣的熊熊烈火!
“……最终,山贼被消灭了,村子保住了。农民们载歌载舞,庆祝着丰收。活下来的三个武士,看着那片欢腾的田野,其中一个,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又输了,赢的是那些农民’。”
当野原广志讲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麦茶,轻轻地呷了一口。
整个帐篷里,依旧落针可闻。
许久才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这简直是……神!”年轻的编剧喃喃自语,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彻底击溃后的颤栗。
他从未想过,一个关于武士的故事,竟然可以讲得如此的波澜壮阔,又如此的直指人心!
“好了,故事讲完了。”
野原广志放下茶杯,在那无数早已被他彻底折服的目光中,缓缓地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中央。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画的一些分镜草稿。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参考?
副岛祥平,这位在黑泽组浸淫了快十年的资深副导演,翻开了那份文件夹。
然后,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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