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独自留下。
“你还有话与本王说?没杀你都算本王的慈悲。”
“我一心为安氏考虑,王上又岂会杀我?”
“为安氏考虑?那本王也为你考虑,且留在襄州,少不了你一份安稳前程。说真的,就你那些兵,跟南人一比,全他娘都是旱鸭子,跑到楚国,不是送死吗?”
“襄州地处要冲,与马楚、南平、南唐毗邻,商旅往来,想必王上在朗州一定布了眼线,我此番孤身入局,两眼一抹黑,唯有得这些耳目相助,方能洞察先机,趋吉避凶。”
“凭甚?你拿了一张圣旨便能处处压本王?”
“王上英雄一世,创下偌大基业,却不可不考虑往后,安兄虽出类拔萃,只是,未免太年轻温厚了些。”
萧弈顿了顿,瞥了一眼安审琦,见他果然脸色凝重了些许。
这人倒没甚城府,凡事不藏着掖着。
他遂继续道:“襄州重镇,四面皆敌,内有骄兵悍将,外有强邻环伺,王上若为子女长远计,不能再如以往挟豪强自重了,天下形势将变,奉陛下旨意行事为妥,说得再明白些,今上,可奠定一统之基业。”
安审琦冷哼道:“想骗本王押宝,没这般简单。”
萧弈洒脱一笑,道:“不过是惠而不费的小事,王上随手一帮,我若成功,安氏一则立功,二则可与刘言互为犄角;我若败,不过折损些许眼线,此间得失,王上岂能算不出?”
安审琦目光如电看来,沉默了好久。
正当萧弈以为哪里不妥时,终于听他吐了一口气。
“好小子,眼光毒,脸皮厚,胆子大,嘴皮子还利索,怪不得能勾搭小娘子。”
萧弈心道,自己的好处可远不止这些。
终究是戳中了安审琦的隐忧之处。
“王上这是答应了?”
安审琦眼中已带有果决神色,对着门外沉声喊了一句。
“安友进。”
“小的在。”
“挑二十个机灵的,要熟悉楚国形情、懂当地方言、能打点人脉的,保护这小子南下,一应消息渠道,听他安排。”
“喏!”
安审琦饮罢杯中酒,道:“待你活着回来……直娘贼,回来了再说吧。”
萧弈起身一揖,道:“定不忘王上今日之恩。”
无论如何,能从襄州获取的助力,他已尽力争取了。
余下事,待进了楚国,只能靠自己了。
回了客院,已夜深人静。
想到安元贞让婢女带的话,萧弈躺下之前,特意不闩上门栓,留了外间烛火。
他却知她今夜与李昭宁同眠,未必能找到机会过来。
锦裘温软,带着淡淡香气,使他脑中不停浮现安元贞动静时的模样,莫名地难以入眠。
竟是越躺越燥,只好起身喝杯水,忽听得屋门发出“吱呀”轻响。
萧弈心念一动,绕过屏风,恰见裙角摇晃,裙摆下是秀气的罗袜,之后,安元贞轻手轻脚地进来,手里提着双红色绣鞋,偷偷摸摸地关上门。
她白皙的脸颊通红,发髻散乱,眼神却情意流转。
不等她转身,他快步过去,一把拥她在怀中。
“怎这般过来?冷不冷?”
“不是冷呢,我太紧张了,吓得耳根子都发烫,连头发都顾不得梳呢,我先理一下。”
“很美。”
萧弈将她横抱回榻。
“脚冰不冰?给你捂捂。”
许久没能亲近,安元贞有些害羞,按着裙子,不让他碰,轻声道:“我要是喊出声,被阿爷发现了,他会打死你的。”
“那就不喊?”
“可是,怕忍不住嘛……你好讨厌,干嘛这般看人家,哼,本来不打算来找你的。”
“还是来了?”
“想你想到睡不着呢。”安元贞按着萧弈的手,不让他动,偏偏细若蚊吟地道:“你,你要是一碰,就知道人家有多想你。”
“我也是,你一碰就知。”
“……”
襄州夜沉,萧弈梦到坠进了汉江春水。
江汉之水连绵,温柔浸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