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不悦,叱道:“才这么一点?再去拿,拿大坛。”
“喏。”
郭威依旧坐在篝火边,大口灌了酒,道:“被玉娘言中了啊,十五年前玉娘便断言‘李三娘憎刘公’,我竟忘了此事。那些年每逢宴聚,高祖都要把李三娘请出来,哈哈大笑,放言‘抢得并州第一美人,平生最得意事也’,抢来的,终究要丢,能守住的,才是自己的。”
萧弈听出来了,郭威现在满脑子琢磨的都是怎么当好一个皇帝,且有点看不起刘知远了。
他遂试着把话题引到郭威感兴趣的方向,道:“在我看来,明公胜高祖远矣。”
“溜须拍马无用,还没见真章啊。”
“末将真心这般以为。”
“我一旦立国,疆域又小于高祖啊。”
“高祖不过是趁时而起,结束乱世,却是自明公而起。”
“为何?”
萧弈一滞。
他确实是真心这般认为,历史课本就没提过刘知远。可问题在于怎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日是来狡辩的,没做好准备。
“因为……高祖浑浑噩噩,而明公打算改革,有改天换地之志。”
郭威转头看来,眼神一凝,问道:“谁说我打算改革?”
萧弈道:“末将猜的。”
郭威的目光中浮起了深深的审视之意。
好一会,就在萧弈拿不准他的心意之时,他转过头,继续饮酒。
“动了李三娘,动了安氏没有?”
“没有。”萧弈道:“但我确实与安氏走得很近,她求我救她出太平宫。”
“你小子不是没有定力之人,那是没招架住并州第一美人的手段?”
“明公明鉴。”
萧弈暗忖,看来是过关了。
他遂低下头,轻声道:“李三娘身边的尚仪女官张婉……我可否带她出宫?”
“咳咳咳。”
郭威被酒呛了一下,终于发怒,扭过头,问道:“你打算娶这张氏?”
“没有,她愿意当我的姬妾。”
“畜牲羔子,骂你不争气,你还真扶不上墙。”
“末将知错。”
“说,错在哪?”
“我定力太差,没扛住女色,疏忽职守。”
“蠢犊,让你当女婿你不愿意,尽耍些花头。你找女人,就跟你的花拳绣腿一样,不踏实。”
“明公教训的是。”萧弈老老实实道:“我……不是会过日子的男人,怕伤了五娘。”
若当初真答应做了郭威的女婿,今日才叫完蛋。
不说郭馨守孝三年,他跟着守身三年。万一碰了旁的女子,有几个头够砍?
就看郭威能否理解了,说来,郭威虽对柴守玉深情,也是有侧室的。
“那,尚仪女官之事,明公是答应了?”
“罢了,本以为你像我,是踏实男人,原来是个浪子,带着你的姬妾,滚一边去。”
“是,明公少喝一点,或是回屋里喝,外面风大。”
“夯货,回去了许多人呱呱呱,还能喝吗?去,莫烦我。”
“是。”
萧弈感觉郭威是想重用自己,等了一会,官职之事并没有转机。
只好拿起天雄军指挥使的牌子,告退。
回头看去,郭威坐在那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其心思却比以往难猜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