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军自滏阳河大营返程,傍晚时抵达了相州。
萧弈随郭威驻扎在城外大营,本打算早些歇息以解河东之行的劳累,可一想到技不如人,还是先练了一套枪法。
才擦了汗,帐外就有人相唤。
只听声音就知是郭守文,正是变嗓的时候,声音如公鸭一样难听。
“萧兄在吗?”
“怎么?”
“军中设酒宴犒赏将士,就在南面营地,李将军邀你一起过去。”
“此时犒军?”
“是,魏先生允的,拨了钱粮。”
“那一起去吧。”
郭守文却摇头道:“我是大帅牙兵,一会还得值防。”
闻言,萧弈隐隐有了某种预料。
往外走去,出了内营,遇到了傥进。
“南营犒军,你去吗?”
“俺可是大帅亲直,走不开。”傥进拍了拍肚皮,道:“萧将军要是好心,给俺打包些肉来,不亏待这肚皮就是。”
李荣正好出来,骂道:“重要的是吃吗?你脑子长肚子里了。”
傥进仰头,斜斜睥睨了李荣一眼,目光颇为鄙视。
萧弈趁李荣没看到,说话,引他往外走去。
“今夜为何犒军?”
“记得我的比方吗?弟兄们撩拨得火起,不得安抚安抚?”
出内营,往南走半里,酒香、烤肉的焦香愈浓。
南营校场架着数十口大锅,锅底柴火噼啪作响,肉汤咕嘟冒泡。掌勺的火头军卖力搅动马勺。
校将们三五成群围坐在火堆旁,垫着粗布毡,用陶碗喝着酒。
“走,到里面。”
往里走了一层营栅,可见到指挥以上的将领们围坐着,啃着肉骨,喝着好酒,穆令均、范守图、李守节等人亦在,但看起来无心喝酒,交头接耳地说话。
李荣脚步不停,再穿过最后一层营栅,只见十多个小帐篷,围着一个大帐。
他随意掀开一道帐帘,见没空位,重新找了一个,径直进去。
“进来,我们坐这。”
萧弈跟了进去,帐中,四个将领围着几盆吃食盘,盘坐在厚毡上,正低声说话,见李荣进来,顿时没了声。
大概李荣平时人缘一般。
气氛沉闷,李荣不以为意,颇没礼貌地端起个盆就抓肉。
萧弈留意到他指缝里的马粪还没抠干净,端盆时还蘸到了汤汁里。
“都吃呗。”
“好。”
萧弈也不客气,尽拿硬菜吃,酱卤肥鹅、火烧驴肉之类。
再一看,毡子正中间还摆了盆硕大的蒸花糕,上面写着个硕大的“禄”字。
帐帘又被掀开,灌进一股冷风。
“坐满了。”李荣头也不抬,骂道:“哪个驴毬?还不给我把帘子放下来。”
“萧郎?”
来人唤了一声,顺势在萧弈左手坐下,却是王承训。
“我也在这挤挤……福禄糕,好彩头,诸君怎还不吃?”
李荣嚷道:“没人先动手掰呗,一个个的,瞎客气。”
王承训微微一笑,道:“李将军,请。”
“我是粗人不假,但也不是不知分寸,这主菜,还得等那顶大帐里的将军们发了话,才敢开动。”
说罢,李荣挤着萧弈凑过身,压低声音,向王承训问了一句。
“说说,你阿爷是甚主张?”
王承训不答,以手指沾酒,在毛毡上写了个字。
萧弈夹在这两人之间,目光看去,见那是个“立”字。
李荣嗤笑,仿佛有甚高深见解,末了,吐出一句话来。
“我不认字。”
王承训无语轻呵,不愿再理会李荣,随手倒掉杯中酒,重斟了一杯,自抿了一口,扫了眼帐中另外四个将领。
“我得到消息,马铎进了许州,刘信已死。”
他抛出了有用的情报,大家就低声交谈了起来。
萧弈不参与讨论,埋头进食,竖耳倾听。
“既如此,大帅还有何顾虑?”
“且问李将军、萧将军,河东情况如何?”
“情况大好!潞、晋两州都拿下了,刘崇那狗攮货打不过来。”
“看来,这块福禄糕,铁定要进肚了。”
“就看怎么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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