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身份,说不定散场时,你会在角落里看到又一枚铁羽呢?”
“哦,对啊!”
温西抓起梅福妮的手,用力地摇晃了起来。
吧台的另一边,保罗凑到了埃尔顿的身旁,低声道,“抱歉了,埃尔顿,今天这场聚会完全跑题了。”
“哪有?大家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埃尔顿真诚地笑了起来。
他喜欢眼下的氛围,有种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的感觉,哪怕这场聚会就快结束了。
人们的低笑与碰杯声清脆悦耳,脸颊泛着薄红,眼神在暖光里变得柔软,威士忌的醇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缠绕着舒缓的节奏,灯光在每个人的发梢镀上金边,笑语像温水般漫过桌面。
有人讲起最近的趣事,他说自己总能遇到一只会叼报纸的狗,几次跟踪下来,却找不到它去了哪,还有人应和了起来,问他那只狗是不是脑袋秃了一块。
秃了的狗?
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欢笑仍在继续,有人分享自己的糗事,有人幻想起自己的未来,还有关心起温西打算怎么安排婚礼,保罗那边准备的如何了等等。
希里安始终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看温西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看埃尔顿比划手势时溅出的酒液,看梅福妮用指尖轻轻拨开垂到额前的碎发。
希里安唇角泛着笑意,自然得仿佛与生俱来,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笑意已经在脸上挂了多久。
直到某个瞬间。
或许是唱片机的旋律卡了半拍,或许是窗外的风突然撞在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希里安的目光忽然顿住。
希里安看着对面卡座里,梅福妮正把一颗坚果抛进嘴里,嚼嚼嚼的像只松鼠,而自己的手,还维持着端杯的姿势,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滑,凉得像某种提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希里安。
“我是……希里安。”
念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暖融融的茧。
刚才那个笑着的“他”,是谁?是被这片刻的灯光、音乐、笑声借来的影子吗?
荒谬感像藤蔓一样缠上来。
他刚才的笑,是真的在笑吗?还是身体对“美好氛围”的条件反射?就像齿轮遇到润滑油会转得更顺滑,他的脸遇到温暖就自动扬起弧度。
可他是谁?
是那个从白崖镇里杀出的希里安,还是此刻坐在暖光里、连指尖都沾着酒气的“希里安”?
希里安盯着杯中的酒水,忽然觉得这颜色像极了凝固的血痂,周围的笑声还在继续,但听在耳里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遥远、失真,甚至有些刺耳。
他慢慢松开手,玻璃杯轻轻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希里安起身离开。
没人问他去哪,就像刚才没人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暖光里,而希里安的暖光,碎了。
希里安脚步轻得像在逃离一场过于真实的梦,门外的冷风灌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站在昏黄的天幕下,孤零零的。
正如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