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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长谦在城中寻得不可三人时,天色已然全黑。他们三人正在客栈中苦候长谦,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金陵美食。见到此景,长谦才自觉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四人大快朵颐之后,总算是歇了下来。不可随即打趣道:“今日那杨姑娘长得甚美,待到回了庐山,师弟不如恳请掌门师伯及梁师叔为你寻人上门提亲啊。”
“师兄说笑了,我与杨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哪能寻人提什么亲啊。”长谦也笑着回应。
“哦?既是如此,待我们回去之后我便去请掌门和我爹寻人为我向她提亲了。”不可继而打趣道。
“不可!”长谦忙喊。
“放肆,你竟敢直呼师兄大名。”不可假愠道。
长谦一时急了,忙道:“我不是……唉……”他向来机敏,哪能想到竟会犹如今日这般被他人说的毫无还口之力,脸上亦憋成了紫红色。可他一抬头,见其他三人都已笑得前俯后仰这才知不可故意让他着急,以此戏弄。遂而也不再分说,陪着众人得大笑了起来。
良久,终是余时超先停了笑声,正色道:“别笑了。明日要入宫见新主,可千万不能坏了规矩。”
不可仍在狂笑,但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难得一见的南海明月珠[注1]来,断断续续答道:“明月珠在、在我这……”
长谦止住了笑,道:“余师兄尽管放心,下山前掌门再三叮嘱,师弟我必不会有辱师门。只是我尚且不知,这新主何时接见我们?”
“明早便去殿外候着,待新主传唤再去觐见。”余时超微微思考了一下,又道:“另外,臣子见主需穿朝服[注2],我们应穿黑介帻服[注3]觐见。下山前掌门已命人将这衣衫交由我来保管,明日前往唐宫时再交给三位师弟换上。”
“嗯。”不可终是止住了笑声,轻声回答道。
深夜,长谦伫立于窗前,望着这安闲自得的金陵城却是不由长吁短叹。他本降生于此,但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成为了庐山弟子。如今国有危,家有难,他不知是否真的该去与父亲相认。倘若相认了,他真的可以独善其身远离这错综复杂的国事么?若是不认,他难道要眼睁睁得看着国破家亡却无动于衷么?
他猛然顿悟,虽说庐山之上处处身不由己,但终也比这江湖这世间要自在多了。
许久之后他转身睡下,只留下那窗纸上他用手指蘸水写下的“李长谦”三个大字。
注1:即夜明珠,古称“随珠”、“悬珠”、“垂棘”、“明月珠”等。
注2:古时君臣朝会时所穿的礼服,举行隆重典礼时亦穿着。
注3:古代服饰制度森严,黑介帻服为没有公职的士人在朝见受诏时的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