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绫,展开,朗声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勇卫营自成立以来,尔等踊跃从军,用心操练,朕心甚慰。今考核两千余众,虽未入选,然其筋骨血勇,已非寻常兵卒可比。若置于各处,亦堪称精锐。”
“然,勇卫营乃天子亲军,国之利刃,非百里挑一者,不得入列。今将尔等两千余众,分发京营各部,望尔等勤勉如故,奋勇争先,则或仍有重归勇卫营之时!”
“圣心仁慈,时已入秋,天气渐寒,念尔等操练辛苦。特赐勇卫营全军将士,每人棉衣一件,御酒一碗,金背大钱十枚,以壮其志。”
“淘汰之士,一体领赏,以示朕恩!”
徐应元的声音在高台上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台下数千军士的耳中。
短暂的寂静之后,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冲天而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军士,无论留下还是淘汰,尽皆单膝跪地,甲叶碰撞之声汇成一片雄浑的交响。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虚扶:“放赏。”
“放赏——!”
尖细而悠长的传唱声,自点将台始,由一众太监接力,传遍了整个校场的每一个角落。
仪式开始了。
一队队,一伍伍。
坐营的太监们手持名册,开始高声点名。
每一个被淘汰的伍队,都在一片沉默的注视中,走出队列。
那点名声从远到近,一个个昨日还在争夺排名的队伍,逐渐消失在校场的出口方向。
留下的军士们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校场一个角落,张福所在的队列中,气氛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孙胖子左右看看,勉强笑道:“临走时还能赚碗酒吃,刚好也不用受这冬日操练之苦,倒也不算坏事。”
没有人接他的话。
孙胖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么言不由衷。
谁不想留在勇卫营?谁不想成为天子亲军?
可事已至此,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伍长张福手按刀把,手背上青筋毕露,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仿佛一头即将被逐出山林的猛虎,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压抑的怒火。
勇卫营淘汰,以队为单位。
他作为一个大同选来的选锋勇士,纵然再如何努力,也顶不住头顶队官太过废物!
可惜!可叹!
狗日的队官!狗日的刘若先!别让我在京中撞见你!
李麻子垂着他那双三角眼,面无表情,只是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动着弓弦,发出“嗡、嗡”的轻响。
那弓弦震动的声音,仿佛是他此刻心乱如麻的写照,扰得人心烦意乱。
断筋折骨,犹可再续;心气一泄,万难再聚。
他们这一伍巧得很,都曾是边镇的悍卒,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硬汉。
那个陈结巴,不善说话,却拿过西虏三颗人头。
只是全拿去换了钱财,给老娘买药罢了,是故才仍旧是大头兵一个。
陈瘦子、孙胖子,两人虽然是出身京畿卫所,那也是轮过班军,到口外厮杀过的真汉子!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了那股名为“失落”的寒意,正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骨髓。
狗日的队官!
终于,一名坐营官拿着名册,来到了他们面前。
“张福伍,出列!”
来了。
张福深吸一口气,松开按着刀把的手,带着手下四人,迈步出列,朝着营门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烙得他心口生疼。
营门处,早已开辟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中间,摆下了十余张桌案,桌后坐着一排小太监,身后则是堆积如山的崭新棉衣。
五人默默地缴了腰刀和弓矢,感觉身上一轻,心里却是一黯。
他们被引领到一张桌案前。
一名负责登记的太监抬头瞅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后面吆喝道:“大字号两件,中字号三件。”
几名帮闲的杂役,立刻从棉衣山里掏摸出五件,往桌案上随手一扔。
那太监用下巴指了指棉衣,公事公办地说道:“拿走吧。穿了这身棉衣,去了京营,可别堕了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