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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火成锋 —— 从灰烬中升起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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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用生硬的汉语解释,手指重重敲在标注 “退火工艺” 的地方:“退火不够!冷却太快了!” 他激动地比划着,额角青筋凸起,“钢铁像人一样,锻打后要‘休息’,慢慢冷却才能把应力散掉。现在里面的应力,就像藏在里面的毒蛇,平时不动,一遇到高压就会咬断炮管!” 上次爆炸时,他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炮手长被气浪掀飞,此刻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记忆里的伤疤。

    林宇的目光最后落在试验台角落,那里散落着几颗新火药的颗粒。布兰登之前的测试报告还压在旁边,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画着一条陡峭的曲线:这种加了 “特殊成分” 的颗粒药,威力确实惊人,比传统火药强了近三成,但燃速曲线却像陡峭的山峰,峰值来得又快又猛,而且不同批次的火药,燃速差异能差出一成 —— 这就像一匹没驯好的野马,随时可能挣脱缰绳,将骑者摔得粉身碎骨。

    冰冷的结论在众人心中慢慢成型,每一条都带着血的温度:铸造时的砂眼、杂质藏在钢铁内部,像堤坝上的蚁穴,看似微小却能让整座堤坝崩塌;新型火药膛压太高且稳定性极差,峰值压力远超炮身承受极限,如同用铁锤砸本就有裂痕的石头;锻打后未能彻底消除钢铁内部应力,这些应力盘踞纠缠,成了最后一根引信。这些教训不是冰冷的文字,是用三十余名工匠的生命浸透的真相,每一块碎片都在无声呐喊,刻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 下次,绝不能再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失败的分析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 “震天雷” 的病灶,也让格物院上下燃起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从那天起,工坊里的氛围彻底变了 —— 不再有消沉的叹息,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苛刻的严谨,每个人都像上了弦的发条,从铁料筛选到火药调配,每一个环节都抠到了极致。

    铁料筛选成了第一道关卡,所有生铁、熟铁都要过三重关:老匠人先手工挑拣,剔除明显的矿渣、氧化块;再用磁铁反复吸附,去除氧化铁杂质;最后放进熔炉反复锻打,通红的铁坯在锻锤下舒展、折叠,把内部杂质一点点 “逼” 出来,直到表面泛起均匀银亮光泽。负责此事的老周,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按滚烫熔炉壁立誓:“铁中若有一粒渣,吾头当如此炉!” 此后他天天守在熔炉旁,每批铁料都亲自检查,吃饭时都捧着铁坯琢磨,指尖水泡消了又起,全不在意。

    铸造用的砂型也成了 “娇贵” 物件。砂料从三十里外河滩运来,先在清水中反复淘洗至无浮尘,再用细铜筛子筛三遍,最后进烘窑烘烤三天三夜。制作砂型的地方搭了密闭棚子,地上铺细麻布,工匠们进去要换干净布鞋,连说话都放轻声音 —— 一丝灰尘都可能造成砂眼,成为下次爆炸的隐患。一次,一个学徒不小心把头发掉进砂型,老周二话不说倒掉整批砂型,还罚自己在熔炉旁站了一夜,第二天红着眼眶说:“我对不住弟兄们的命,这点惩罚算不得什么。”

    炮胚铸造或锻打后,必须立刻送进特制退火窑。叶梦珠根据钢铁材质算足三天,画出精确到时辰的升温 - 恒温 - 缓冷曲线:升温每小时仅十度,防止金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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