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喝的见底,前堂的审案也结束了,听范时咚咚的脚步轻而迅疾,侯赢笑呵呵的站起身,“大人审案可还顺利?”
“顺利,当然顺利!”回想适才若无其事的坐堂,客客气气的着人接过状纸,礼送两人出门的时候还多了一句“既是长辈,暂与邬先生同住”的调笑,范时捷就心情大好,“任他邬某奸似鬼,也喝了你老史的洗脚水,走走走,你我同去后花园,你我今天一醉方休!”
前堂后宅,后花园更是女眷消散的所在,范时捷以此相邀是真把侯赢当做自己人了。因为知道这道理,侯赢以为也到了自己有仇报仇的关键了,故意冷脸道:“大人觉得这事值得庆祝吗?”
“嗯?”范时捷一怔,就见侯赢摸摸三重的下巴,道:“恕侯某说句不客气的话,您只是躲过了不该有的池鱼之灾,却不曾沾到一丁点的便宜,若皇上以为您滑头,龙颜不悦下旨申饬,甚至非要将这案子压在你头上,你又待如何?”
“这——”
范时捷还真没琢磨过这事儿,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叔叔就曾说过咱们这位皇上做太子的时候就不是能任事敢担当的主儿,今天的朝会也算是印证。真要——想想老史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范时捷头脑中灵光一闪,这似乎是好事呢!
皇上与太子甚至与皇子的纷争已起是事实,在如今皇上占据君臣大义的前提下,皇子们肯定不敢玩刀光剑影,一切又将回到皇子争储的老套桥段:纠结实力以势凌人。范家作为勋贵望族,有先祖的余荫在,门生故吏满天下,那还不得成了被争相拉拢的对象?别人不敢说,真要皇上要拉拢范家,叔叔那点事儿还叫事儿吗?自己还可能受委屈吗?
甚至说那坏处,皇上申饬自己一通还要赶鸭子上架,可既然有圣旨,好歹都是往皇上身边爬的竿子呢,遵旨行事的自己岂不是正好表明范家这个“民”尽可由皇上“使”?落在旁人眼中,自然也就“知之”了!
想到这儿,范时捷忍不住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这个胖子,心说这他娘的还真是国士无双呢,用心算计的时候能帮人,算计不到的,老天爷都站在他那边,真他娘的有几分天降祥瑞的意思呢,只不过这祥瑞——有点像脸先着地的啊!
“老史,今天这场酒无论如何也得喝!”范时捷一把抓住侯赢的手腕,“咱们啊,喝着酒等圣旨上门!”
范时捷是征战过沙场的,就算转了文职也习武不辍,大力之下侯赢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苦着脸道:“大人啊,侯某答应成不成?你若再不放手,这酒怕是真的喝不上了!”
“你刚刚说什么?”范时捷总算留意到史先生的自称了,“老史,你怎么又姓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