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修堤,可第二天当他要户事房召集流民上堤时却被笑个半死,三万两银子就想修堤坝?侯师爷说的是咱们府里的湖堤吧?
看他恼羞欲成怒人家才笑着解释,芜湖所在多水少土,几被洪水冲刷,能耕种的土地已经不多了,还大多被乡绅们占着,以芜湖现在的粮价,哪家敢不当是命根子?愚公移山,且焉置土石是难题,芜湖修堤,取土运石也是难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巧思也难办无本之事!这一耽搁,就赶上了京察大计,为了王知府一个卓异的评语,三万两银子就去了一半,这就更没法子修了?等到近年,给宫中的小姐、合肥的巡抚、江宁的总督置办些礼品,没了!
钱没了,修堤自然是不了了之!
隔年水来钱也来,不管是王知府还是他自己,都早已亲身践行了那句由俭入奢易,一个不留神,又没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十几年下来,如今要账本,自己能拿给他看,说你花园子这条长堤就是一万两修起来的,你吃的青葡萄一两银子一斤么?
“老侯,咱们兄弟相处十几年了,你跟我说实话,我让你修堤的银子你没私自截留吧?”看侯赢不动地方,王讷也察觉了异样,皱皱眉,“就算截留一部分,以你的精明,做的账目不会被人看出来吧?”
“敏之兄――”侯赢直接跪下了,“敏之兄,小弟对不起你啊!”
他一向精于刑名,这也是府中来钱的另一个主要渠道,故而也清楚因为“得利”的缘故,王讷与盗卖案撕捋不清,而大清律早已写明:越货销赃者同罪!
“到底怎么回事?”王讷心里一沉,也没叫侯赢起来,主仆之分在此刻尽现,“一五一十的说,不许隐瞒半字!”
侯赢哪里还敢隐瞒,原原本本说个清楚,人也痛哭失声,他后悔啊,纵然修不得堤,也早该回报。想王讷延请自己入府,既是幕僚又是管家,这是多大的信任,而自己却害人害己,“敏之兄,惟今之计,只有休书给密嫔娘娘,请娘娘在太子面前斡旋,才有可能脱身啊!”
王讷也想起邸报上说的太子谕旨,“为何是在太子面前?做主的不该是皇上么?”
“小弟该死!”侯赢在自己的脸上刮了一掌,“还有一张邸报小弟忘拿了,皇上如今昏迷不醒,当朝太子亲政――”
“你他娘的――”王讷一急爆了粗口,“这样的大事你都――你果然该死!”狠狠跺脚,
“来啊!”
“敏之,你要干什么?”看几个家丁忽然现身,有人手里还提着绳索,侯赢仿佛一下儿明白过来了,“敏之,你,你早就知道――”眼睛猛地睁大,“是前几天娘娘的家书――”
“你说呢?”王讷一声冷笑,看看被绳捆索绑的侯赢,吩咐道:“带侯师爷下去,顺带派人去侯师爷家里,把他那书房好好的搜一搜,娘娘斡旋起来才更有理由!”
人被带走,王讷重又捻起一个冰葡萄,趁着沁凉微酸,人如大鱼一样扑腾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