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上布满了从未有过的寒霜,穆昶望着他,良久之后沉沉哼了一声,走出门去。
他袍袖扬起的瞬间,一股寒风吹进来,皇帝身形微微晃动,随后猛地转身,折回了内殿。
阿言在帘栊下担忧地望着他:“太傅为何突然问起修缮皇宫的事?这看起来明明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皇帝寒着脸走到窗前,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宫里到处密布着他的爪牙,恰恰前番穆疏云指使阮福在永福宫作乱,他们打的正是将作监提前修缮宫殿的幌子。
“事后他必然也打听过背后细节。
“如今不见得笃定我做了什么,却也一定有所怀疑。”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容不得慢慢来了,必须尽快把‘他’审出来。”
“你在这看着,我去看看。”
他走到龙床后方,按下墙壁上一道机栝,那原本完整的墙壁上便多出一扇门来。等跨过去,便是一道狭窄的长廊,两壁都是高高的墙壁,从墙外完全看不出来中间还夹着一条通道。
通道的尽头也是一堵窄墙,墙上还有新糊的泥,皇帝推了推这堵墙,只见它便如一扇门一般被推开了。
荒草杂生的废弃宫殿里,宫门早已被铁链封锁,飞鸟叽叽喳喳在草丛间觅食,屋顶两只狸猫在罕见的太阳之下打盹。
通过草丛之间已经被踩踏出来的一条小道,来到殿门之下,两扇朱漆剥落的殿门被人从内开启。
“皇上。”
戴着面具的人迎上来拱手。
皇帝径直入内:“他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开口。”
面具人在前引路。
进入这废宫的内殿,金砖残破不堪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块撬开了的石砖。
而从这石砖口子往下看,一道破败的阶梯延伸往下,通向漆黑的地下室。
皇帝走下去,两边的油灯被点亮,映出屋里一个盘腿坐在胡床上的人。
乍一看此人衣衫完整,头发也不算特别凌乱,就像是日常打坐,垂眉闭眼,不发一言。
可仔细看的话,他两只袖子里的手腕上都套着铁链,盘起的双脚也戴着镣铐。
皇帝在阶梯之下停步,扭头看着角落里小炉子上的蒸笼,然后走过去把蒸笼盖揭开,端出里头的一只烤鸡,再走到胡床前。
盘腿而坐的人鼻翼扇动,倏地睁开了眼睛,却压根不看皇帝,而是直直朝着他手里的烤鸡看来。
“想吃吗?”
皇帝半蹲下来,“听说已经三日未进水米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人响亮地咽了口唾沫:“可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又不信,还让我说什么?”
皇帝沉下脸来:“还敢嘴硬!”
他手一翻,这鸡便掉落下去。
床上人却蓦地往前一扑,可惜铁链的长度绊住了他的动作,烤鸡在地上打了个滚,已经变得灰扑扑。
他满脸都是可惜:“真是暴殄天物,如今你当了皇上,自是能日日山珍海味,我要是没了它,这条命可就要没了!”
皇帝咬牙冷笑,一脚踏在这鸡身上,右手蓦地钳住了他的脖颈:“既然想活命,那就老实说出来!
“那圣旨到底会在哪里?!”
他这一掐用了十足的力气,床上的人眼见着从面色如常变成满脸涨红。
“我不知道什么圣旨……”他艰难地喘着粗气,眼里求生的欲望都快溢出来了:“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你真要想杀我,掐死我也行……反正也比活活饿死要好!”
努力挣扎到最后,他连吐出来的字眼都无法说完整了。一双眼拼命地上翻,身子已软了下来。
皇帝咬紧牙关瞪着他,锁紧的双手在片刻之后蓦地松了。
“蓝七已经把穆家的作为告诉你了吧?朕已经下发了旨意给穆昶,你生母的棺椁应该已经在挪去荒野的路上了。
“路上最多走三日,也就到地方了。
“你要是根本不知道有那道圣旨,又怎么会偷偷潜入御书房来动机栝?
“那机栝后面的暗格,不正是以前父皇放置重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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