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外殿,他神色已然放松,变得和颜悦色:“舅父怎的这么早就进了宫?”
“皇上,”穆昶行了一礼之后,走到了他的面前:“昨夜大皇子,并没有去皇陵。”
皇帝在走向侧殿茶桌的半途停下,把身子转回来:“没去?”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既然连这样都没出现,那看来应该是已经死于当年的河水之中了。”
“大皇子没出现,却发生了一件事。”穆昶缓步上前,“昨天夜里虽然大皇子没露面,但宫里派去和钦天监一起监督给安贵妃移棺的太监却被人杀了。”
皇帝这下彻底把身子转了回来。“是谁做的?”
“没有人看见凶手,他们全部都蒙着面。”穆昶拢着双手,“但是昨天夜里,永嘉郡主和靖阳王却使了一招声东击西,把臣给骗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别邺。也没有在他们各自的王府里。
“所以臣推测,永嘉郡主去了皇陵,并且,他们在那里劫持了办事的太监,并且把他杀了。”
皇帝顿住身形,脸色接连变化了几遍,随后把脸沉下:“堂姐竟有如此大胆?你可以有证据?”
穆昶摇头:“没有证据,臣也不是来告状的。
“只不过是想问问皇上,郡主别的什么都不干,连夜奔波百余里,却单单只劫杀一个太监,这是为何呢?”
皇帝一脸茫然:“朕如何知晓?”
穆昶微微扬起嘴角,目光透过大开的殿门,看向了周围的宫宇:“皇上前阵子突然下旨提前修缮皇城宫殿,不知道最近这修缮的工程可告罄了?”
皇帝脸上的茫然转变为凛然。“太傅问起这个做什么?”
穆昶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目光直直望向他:“臣一来就说到皇陵之事,皇上倒是不着急似的。”
皇帝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走到穆昶对面的锦榻之上坐下来,抬眼与他对视:“舅父此番进宫,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穆昶深深回望过去:“穆家与皇上早已经于十三年前就已经绑定在一起,自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想皇上再清楚不过。
“当年落水之事,外间不少人私下猜测是我动的黑手,可当时船上只有皇上和大皇子,我想下黑手的到底是谁?皇上心知肚明。
“我问皇上一句实话,这几日外间所传言,当夜船上发生过争执,以致杯盘倒地,还有带血的匕首,这些都是真的,是也不是?”
皇帝背光而坐,阴影覆盖了他整张脸庞,此时静默不语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座威严的石雕。
穆昶见他不语,接着往下说道:“若是皇上觉得自己羽翼已丰,完全用不上穆家了,自然也用不着回答我。
“只不过我却要提醒皇上,永嘉郡主一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既然决意要追查端王的死因,那么只要有一丝线索就绝不会放松。
“而这一查下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查到了大皇子头上——大皇子与永嘉郡主素来手足情深,就是她必定也会为大皇子讨公道,那么皇上也当提前想好该怎么回应她才是。”
阴影里的皇帝依旧未动。
此时的穆昶反而放松下来。
直到过了片刻,晨光辐射到了榻旁茶几上,皇帝才缓缓动了动袖子:“她查到哪里了?”
穆昶倏然凛目,屏息片刻说道:“果然是你!”
一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锤定音的气势。
人面对在乎的人和事总是这样,心里笃定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承认事实又是一回事。
穆昶心里忽然有些空洞:“你,为何这么做?!”
他害怕皇帝这么做的理由,正是自己死死捂住的那个秘密。
如果那个秘密皇帝也知道了,那——那将会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皇帝定定望着茶水里的倒影,幽声说道:“因为我不想输。
“月渊是父皇的长子,他的生母是贵妃,论起来,他与我的身份地位其实不相上下。
“只是因为母后贵为皇后,又为父皇所尊重爱惜,所以世人都认为他会把储君之位传给我这个嫡出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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