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冒进,政策太过激进。
如果,在这个时候,能稍微改变这种现状,那是不是二三十年后的事,便不会发生了?
“边防空虚是祸,但猛药去疴,也许堤防药性太烈,反伤自身。”
陆逢时声音轻缓,“官家锐意革新是好事,只是军中积弊非一日之寒,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甄别、清查操之过急,恐会令戍边将士寒心,甚至逼出变故。”
裴之砚静静听着,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温热,指尖却无意识地下移,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
陆逢时的话,戳中了他这几日埋首文牍时,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隐忧。
“范相持重,章程拟定上,已再三斟酌平衡。”
他缓缓道,“机要揪出囊虫、空额,稳定边防真正站立,又不可动摇军心根本。只是阿时,有些事,非纸上权衡所能尽述。”
他抬起眼,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
“这几日核验近年兵部与枢密院存档,边镇将领升迁调补的文书,好些都是‘恰到好处’。恰好在关键隘口换上了某些资历和战功含糊之人;恰好在粮饷转运的环节,出现一些难以深究的损耗。
“单看每一件,都可解释为常态,但连接一起,就像一张网。
“一张早已织就,渗透肌理的网。”
太后当年或许并非毫不知情,只是牵涉太广,需依仗这些军中力量,不得不做些交换与妥协。
如今官家要撕开这张网,网中之人,岂会坐以待毙?
这才是真正的凶险所在。
非止于案头劳形,而是他们正在试图触动一个庞大而敏感的既得利益体系。
这个体系与过去的最高权力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依旧盘根错节,拥有实实在在的武力。
“你怀疑,军中有人,或与当年太后,甚至乌古部有所牵连?”
陆逢时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之意。
“没有实据,不敢妄言。”
裴之砚摇头,但眼神已然默认,“吕好文一案,敲山震虎,或许震出的不止吕相一系文官的惶惑。边镇异动,也可能不止乌古部觊觎。”
“范相主理,你在其中,便是关键一道筛子。文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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