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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提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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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血涌上头,但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或愤怒,都会落入对方彀中。

    他尚未开口,另一侧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敦厚的大臣出列,正是尚书右丞苏辙。

    他沉声道:“杨御史此言差矣!

    朝廷选官,首重才德。”

    “裴榜眼文章经义,乃众考官共同平定,陛下与太皇太后亲览,方才钦点。

    岂可因对其家眷捕风捉影的猜测,便质疑他的品行能力?”

    “妇人骑马,唐时便已有之,并非违礼之事。”

    “以此攻讦,岂是君子之道?”

    又一位官员出列,似是支持那杨御史:“苏右丞此言虽善,然佥判河南府非比寻常。

    人选确需慎之又慎。”

    “若家室不清不白,恐日后为人所指,有碍公务。”

    眼看殿内即将升起一场争论。

    珠帘后的高太后轻轻咳了一声。

    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听得她缓缓道:“朝廷取士,唯才是举。

    裴卿之才,哀家与官家是信得过的。至于其家眷,不过是些市井流言,岂可入殿妄议?”

    “杨御史,言官风闻奏事是其本职,然亦需持身中正,不可听风便是雨。”

    她的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

    实则轻描淡写地将对陆逢时的指控定性为市井流言,维护了裴之砚。

    杨畏脸色一阵清白,躬身道:“臣,谨遵太后教诲。”

    高太后又道:“裴卿。”

    “臣在。”

    裴之砚立刻应声。

    “清者自清。赴任之后,但以政绩说话,闲言碎语,不必挂怀。”

    “臣,明白。”

    裴之砚叩首。

    心中明白,这场风波,暂时被太后压下。

    但这背后的意味,却让他背脊发凉。

    自己甫一授官,便已成他人眼中钉,河南府之行,还不知会如何。

    “嗯。”

    高太后淡淡应了一声,似乎有些疲惫,“若无他事,便退下吧。裴卿,尽早赴任。”

    “臣等告退!”

    裴之砚随着众人退出文德殿,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宫门外,早有其他相熟的新科进士围上来,有的安慰,有的好奇打听。

    裴之砚只是勉强笑笑,拱手应付过去。

    他抬头望向巍峨的宫墙,心中已然明了:

    这份美差,恐怕是朝中几方势力平衡角逐的结果。

    逢时的特殊,竟也这么快就被有心之人注意到,并成为攻击他的借口。

    平静的朝堂上,果然是暗流汹涌。

    方才在殿中,陛下一言不发。

    那杨畏听闻与监察御史赵挺之来往甚密,赵挺之又是太后近臣。

    今日这场戏,又是谁主导的呢?

    他握紧了手中的笏板,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路有多少明枪暗箭,这第一步,他总算是走出去了。

    从宫中回来,裴之砚将朝堂上的事简要的告知陆逢时。

    当然不是怪她影响自己,而是给她提个醒。

    陆逢时着实不知,自己骑马出去一趟,竟然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若是修炼之人,她还能察觉一二。

    可到处可见的凡人,且不以盯梢为目的,她只能说是防不胜防。

    赵启泽问裴之砚:“那接下来,是直接去西京赴任,还是先返乡?”

    “直接赴任!”

    赵启泽有些意外:“不先回乡祭祖,告慰亲长了吗?

    此乃常情,朝廷应会准假。”

    衣锦还乡,光耀门楣,是几乎所有寒门学子苦读的最大动力之一。

    裴之砚摇了摇头,眼神清明:“今日殿上风波,杨御史虽被太后压下,但起意不善。

    若我此时告假归乡,落在有心人眼里,恐生是非。”

    要么说他心虚避祸,坐实家室不明流言;要么说恃才傲物,得官便忘形,不急于王事,只顾虚荣。

    无论哪种,与他现在而言,都不是善事。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太后方才明言,令我尽早赴任。此刻唯有即刻启程,才能回击一切质疑。”

    今日早朝也是给他提了个醒。

    汴京耳目众多,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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