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昌斜倚在铺着厚厚狐裘垫子的太师椅上,二郎腿翘得老高,腰间悬挂的玉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面前的紫檀木餐桌上,奶白色的白鱼汤还冒着袅袅热气,正等着这个挑剔的官老爷品尝。
刘元昌夹起一筷子鱼肉,细细咀嚼着,眉头却微微蹙起,那神情像是在品鉴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挑拣什么瑕疵。
他慢慢咽下鱼肉,端起旁边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才对着站在身侧、几乎快要贴紧屏风的瘦猴师爷开口。
刘元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说道:“唉,这次的鱼做得确实还可以,肉质还算细嫩,也算是没辜负这滹沱河里的鲜货。但是呢,火候还是稍微差了一点,你仔细品品就知道,这鱼肉边缘还有几分生涩,内里的鲜味没能完全熬煮出来,汤的醇厚感也差了些意思。”
刘元昌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师爷的心上。
“你回头给那厨子提个醒,下次给我文火再多熬一刻,切记,是文火,不能急功近利用武火猛煮,那样只会让鱼肉表面快速收缩,内里却依旧腥气未散。熬够时辰,让鱼肉的鲜味完完全全融入汤里,鱼肉也能煮得酥而不烂,然后再给老爷我送过来,知道了吗?”
站在一旁的瘦猴师爷钱凯,身材瘦小,脑袋却显得格外大,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此刻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个师爷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腰弯得像个虾米。
听到刘元昌的吩咐,他连忙微微点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是的,老爷,小人一定嘱咐那个厨子,反复叮嘱他,下次定要文火慢熬,多煮一刻,保证让老爷您吃到满意的白鱼,喝到更鲜美的鱼汤。”
可是,刘元昌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筷子,筷子与瓷碗碰撞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后堂显得格外刺耳。
“我给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吃鱼就吃一个鲜字,这鲜字来之不易,既要食材鲜活,更要火候精准。做鱼就要卡在一个火候上,差一分一毫都不行。火候不够的话,那么鱼肉就腥气,那股子土腥味裹在肉里,怎么吃都觉得膈应,当我的话白说了吗?而且,火候也不能过,不然,这鱼肉就柴了,纤维都煮老了,嚼起来像嚼棉絮,毫无滋味,不鲜美的鱼还能好吃吗?”
刘元昌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就像是对着下人有意义的说教。
“做鱼啊,就跟为人处世一样的,干什么事情,那都要有个分寸,守好原则底线,一切都要注意规矩,该进则进,该退则退,该紧则紧,该松则松。就像这煮鱼的火候,多一分则柴,少一分则腥,唯有恰到好处,才能成就一道美味。”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几分自得与傲慢,扫了一眼钱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然,我怎么能在官场这么多年游刃有余啊?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做到如今的冀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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