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轮碾过石板路,与多瑙河的浪涛声交织,在这奥匈帝国的首都声生不息。
漫步在帝国的故地,一阵手风琴的旋律缠绕过来,那是首东欧特有的忧郁的曲调,琴音从拐角处的小酒馆流淌而出,在巷口交错,织就一张网。酒馆的门半掩着,昏黄的光晕里,几个酒鬼摇晃着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墙上褪色的黑白老照片——那些记录着旧日奥匈帝国荣光的信物。
旅人驻足聆听,檐角风铃轻颤,声声清越心音叩入心门。河面吹来的风裹挟着水汽,让灯光氤氲出朦胧的诗意。锁链桥的倒影在多瑙河中轻轻摇曳,与对岸城堡的轮廓重叠,偶尔有游船驶过,船舷激起的浪花将倒影打碎成萤火虫,又在水波平复后重新聚拢成星。空气中又多了现磨咖啡的醇厚与热红酒的辛香,那是布达佩斯市民为抵御温和的夜的凉意特意准备的。
来不及欣赏城市的活力,索菲娅一行人匆匆赶往酒店。与飞机餐的反差不同,这个酒店倒是如里维拉教授所说的豪华。推开镀金雕花的旋转门,扑面而来的是檀木与铃兰交织的香氛,十二米挑高的穹顶闪烁着银河般的璀璨。身着燕尾服的侍者颔首接过行李,“您好,这边请。”
又是一道长廊,匆匆穿过,镜面墙壁倒映出无数个重叠的自己——微皱的眉峰、紧绷的肩线,还有行李箱拉杆与地面碰撞的轻响。
“洛林小姐,您的房间在顶层行政套间。”
在各自办理完入住后,一行人便前往餐厅就餐。晚餐时分,主厨亲自推着银质餐车穿梭于过道中,现场炙烤和牛的香气混着匈牙利贵腐酒的甜香,将高贵豪华的仪式感拉满。
“贵腐酒呢?”戈登问侍者。
“这就来,先生。”
推开门,侍者推着餐车走进包间,餐车上摆着数瓶上好的匈牙利贵腐酒。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齐了,包括法式鹅肝酱、黑松露烩牛排、普罗旺斯炖菜、意大利肉酱面、西班牙海鲜饭、日式三文鱼刺身、澳洲龙虾刺身、韩式人参鸡汤、北京烤鸭、佛跳墙……满桌佳肴呈万象,香飘四溢韵悠长。
菜上齐后,主厨开始介绍匈牙利的招牌——匈牙利贵腐酒。他手持琥珀色酒瓶,瓶身缠绕的浮雕在暖黄灯光下若隐若现,“诸位请看,这瓶托卡伊贵腐酒来自匈牙利东北部的黄金产区,这里生产的托卡伊·奥苏(Tokaji aszu)贵腐酒就是法国国王太阳王路易十四口中的‘王者之酒,酒中之王。’葡萄需经历灰霉菌的侵蚀,糖分与风味才能浓缩到极致。这种霉菌往往附着在水果皮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绒毛,虽然对人的身体无害,但样子实在难看。细细的菌丝透过表皮深入到果肉中,成千上万的菌丝就在皮上留下了一个个小洞,而内部的水分就会透过这些小孔小洞蒸发出去。于是葡萄中的水分日益减少,葡萄变成了干葡萄,这些干葡萄中的合格者会被一粒粒地选出并用低压法榨得浓汁。”软木塞弹开的瞬间,馥郁香气漫过餐桌,主厨将酒液缓缓倒入来自斯洛伐克的手工打造的酒杯,“这种甜酒搭配鹅肝酱,或是刚刚呈上的红椒烩牛肉,会更加美味,各位可以尝试一下。”说罢,里维拉教授和戈登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杯痛饮,几个男生也跃跃欲试。奥利弗也想去拿一杯酒,被爱丽丝一把拽了回来,“你喝一个试试?”爱丽丝恶狠狠地瞪着奥利弗,奥利弗也不敢争辩,只好默默切起了牛排。这一滑稽的场景被阿斯特丽德看到,便开始嘲笑奥利弗怕老婆,还拉上弗蕾亚和拉尔斯一起起哄,几位女生坐在旁边也小声捂着嘴笑。奥利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嬉笑过后,正式开动。索菲娅对桌上的其他西式高档菜肴兴趣不大,却偏爱匈牙利的一道名菜:土豆炖牛肉。主厨也走到索菲娅身边向她介绍。
“洛林小姐,这道菜看似简单,却藏着我们厨师的许多细节,”主厨微微躬身,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我们用最好的牛腩肉,配上甜椒粉和洋葱,慢炖三个小时,直到肉质酥烂、汤汁浓郁。”
索菲娅舀起一勺琥珀色的汤汁,轻轻吹了吹。热气中飘散着甜椒粉的烟熏香气,混合着月桂叶的芬芳。银勺轻轻搅动砂锅,浓稠的汤汁裹着大块牛肉与软糯的土豆翻涌,生姜与洋葱的香气混着料酒的辛香扑面而来。
“我们选用匈牙利本土的夏洛莱牛,搭配特有的艾格尔红椒粉慢炖六小时。”
舌尖刚触到勺沿,醇厚的暖意便顺着喉间蔓延开来。牛肉在文火慢炖中吸饱了香料的精华,齿尖轻压便酥烂脱骨,肉汁裹着炖煮得透亮的土豆泥,在口腔里化开绵密的甜香。一口热汤滑入胃中,连呼吸都染上了辛香的余韵。
蜂蜜滴落处,
杏子黄时风过曳,
橙花碎碎香。
当圣伊斯特万大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已是午夜时分,旅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悸动的心踩着月光往回走。此刻的街道愈发静谧,唯有酒馆里的琴声依旧,和着多瑙河的浪涛,在布达佩斯的夜色中侵漫。
在布达佩斯,多瑙河的夜灯不答佩思,只把涟漪写成未寄的诗。
吃完饭,回房间,洗个澡,准备睡觉。索菲娅躺在大床上,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匈牙利语之后默默的关上电视,还是刷视频吧。
爱丽丝和奥利弗选择了双床房,两人回到房间之后的事情就不太方便透露了,但大概是不能播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回了各自的房间入梦。
“And I said Romeo~”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把里维拉教授从岁月静好的幻觉中拉了出来。
“怎么了吉姆?”
“你现在是在布达佩斯,对吧?”
“对啊,咋了?”
“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明天要去阿布扎比,你就别去了,你现在抓紧时间到维也纳,那个风暴更猛烈了,孟加拉人已经把这个上报给了联合国,首相让我们派人去参加维也纳的会议,你是专家,只能你去了,于贝尔已经带着报告飞往维也纳了,到时候你和他一起。”
“可是……”
“孩子们就让戈登来负责吧,你要相信他。”
“我还是不太放心……”里维拉教授攥紧了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混着窗外布达佩斯街头的喧嚣,让他愈发不安。
阿普比先生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放软:“弗朗西斯科,这次风暴覆盖了整个南亚次大陆东北部的恒河和布拉马普特拉河冲积而成的三角洲,维也纳方面需要你对气流模型的分析。还记得柏林的事情吗?要不是你,伤亡人数会翻倍。”他停顿片刻,“戈登也是带过队的,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不比你我少。”
“好……好吧。”
挂断电话,里维拉教授心里五味杂陈。他刚才喝了许多酒,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两条奥地利航空的短信闪烁而过,第一条是去阿布扎比的航班取消的通知,第二条是新的从布达佩斯到维也纳的航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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