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兑现他的杀猪菜!再磨蹭天都他妈亮了!”
“好嘞!”
“走着!”
“抬猪抬猪!”
汉子们轰然应诺,刚才的凝重被陈光阳这通吼彻底驱散。
重新被热切和干劲取代。
王大拐“哎”了一声,抄起一支烧得正旺的松明火把,一马当先就往屯子里走。
三狗子和另一个壮实汉子,一左一右,几乎是把还在抽噎的二埋汰半架半拖着跟上。
陈光阳和李铮则带着剩下几个汉子,大步流星地返回自家院门口。
那里,正好还有两只巨大野猪呢。
陈光阳点了点头:“挑那头最大的拿!”
“乖乖,真不小!”有人惊叹。
“别废话,上杠子!”
两根碗口粗的硬木杠子从猪蹄处穿过,四个汉子闷哼着发力。
“嘿哟”一声,将这三百多斤的沉重野物抬离了雪地。
陈光阳扛着他的开山大斧在前领路,李铮跟在身后,一行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在王大拐火把的指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屯子边缘那间冒着微弱灯火的豆腐坊走去。
寂静的雪夜里,“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伴随着汉子们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吆喝,显得格外清晰。
被架着的二埋汰,在冷风的吹拂和身体的颠簸中,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些,只是时不时抽噎一下。
脸上的泪痕混着血污冻成了冰溜子,被火光映着,亮晶晶的。
很快,豆腐坊那低矮的土坯院墙和冒着淡淡热气的烟囱就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没点灯,只有窗户纸透出昏黄摇曳的油灯光。显然,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屋里的人。
“铁军!铁军!开门!快开门!”王大拐人未到声先到,他那大嗓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宋铁军显然没睡,头发有些散乱地挽着,脸上带着惊疑和不安,往外看着。
“二埋汰!”
宋铁军嗓子眼发紧,声音像被雪沫子堵住了。
她往前踉跄一步,只伸出一只手,指尖抖得厉害。
二埋汰努力扯出个笑,却疼得“嘶”一声抽气:“媳、媳妇……没……没事儿!嘿嘿……捡、捡条命……”
他试图抬手抹把脸,胳膊却软得抬不起来。
陈光阳把开山大斧往雪地一杵,扬声道:“铁军,找块油布铺炕上!再烧锅热水!这虎逼玩意儿得赶紧拾掇!”
他指挥着抬野猪的汉子,“炮卵子卸当院!麻溜剥皮卸肉!三狗子,架埋汰进屋!”
人群轰然应声。
汉子们吆喝着把三百多斤的野猪“哐当”摔在院子中央,血腥气混着冷风弥散开。
三狗子赶紧把二埋汰往屋里搀。
宋铁军被丈夫的模样刺得心口抽痛,强压着翻腾的情绪侧身让开门口。
陈光阳对着三狗子又说道:“三狗子去找一下程大夫过来,顺便吃肉,其他人各自忙活起来。”
命令一下,人群立刻有了主心骨,各自忙活开来。
宋铁军深吸一口气,转身跟进屋。
她拧了热毛巾,蹲在炕沿边,避开伤口,一点一点擦拭二埋汰脸上的血泥。
动作稳,手却冰凉。
“咋……整的?”她问,声音压得低,像怕惊着什么。
二埋汰咧着漏风的嘴,含混地比划:“追……追鸡……脚、脚滑……出溜坡底了……光阳哥……拽上来的……”
“追沙半鸡能摔没半条命?”宋铁军手下一顿,毛巾按在他肿起的颧骨上,力道重了些。
“哎呦!”二埋汰疼得缩脖子,“真、真就……点儿背……”
宋铁军没再追问,沉默地拧干毛巾,继续擦拭。
屋里只剩下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以及二埋汰粗重压抑的喘息。
屋外院子里,剥皮刀刮过猪皮的“沙沙”声。
汉子们吆喝卸肉的号子声、雪被踩实的“咯吱”声,隔着门板嗡嗡地传进来,衬得屋里这份安静愈发沉重。
油布铺好了。
三狗子和大果子男人小心翼翼把二埋汰挪上去。
宋铁军端来兑好的温水,用棉团蘸着,一点点清理他手上腿上的擦伤。
每擦一下,她眉头就蹙紧一分。那
身新做的厚棉袄棉裤全毁了,棉花翻卷着,沾满泥雪血污。
“败家玩意儿……”她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说衣服,还是说人。
二埋汰嘿嘿傻乐,想摸摸她的脸,胳膊却抬不利索:“闺女……没吓着吧?”
“她爹都快喂狼了,她能好?”
宋铁军拍开他勉强抬起的手腕,眼圈终于忍不住红了,别过脸去,“闭眼!程大夫马上到!”
陈光阳掀帘子进来,带进一股寒气。
他扫了眼炕上二埋汰的惨样,又看看宋铁军通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心里明镜似的。
他抓起灶台边温着的酒壶,仰脖灌了一口,抹抹嘴:“铁军,出来搭把手,看看下水咋拾掇。”
宋铁军知道这是支开她。
她替二埋汰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跟陈光阳走到外屋地。
门帘落下,隔开了里屋的动静。
外屋地堆着刚卸下来的半扇猪肉,膘厚肉红,腥气扑鼻。
大果子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洗猪肠子。
陈光阳没看猪肉,背对着宋铁军,拿起案板上的砍骨刀,手指试了试锋刃,刀面映出跳跃的灶火。
“光阳哥……”宋铁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像绷紧的弦。
“你跟我说实话……他这……是不是我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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