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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3、发钱,县里面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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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也不说了!”陈光阳嗓门洪亮,盖过了柴火的噼啪声,“大棚分钱是开头彩,往后的日子,还得靠咱们自己个儿,拧成一股绳,像这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

    为了咱靠山屯的好日子,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干了!”

    “干了!”众人齐声应和,粗瓷碗重重碰在一起,酒液激荡。

    辛辣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一股热流瞬间从胃里炸开。

    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冬夜所有的寒气,只剩下满腔的豪情和暖意。

    肉烤得差不多了。

    狍子腿外皮烤得金黄焦脆,内里却鲜嫩多汁,陈光阳用猎刀片下厚厚几大块。

    先给大奶奶、沈知霜和抱着孩子的宋铁军、大果子端进去,然后是眼巴巴的三小只和李小草。

    剩下的,男人们直接上手撕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嗯!老香老好了!”二虎一口咬下去,烫得直哈气,小嘴油汪汪的。

    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嚷着,“爹!你这手艺,比县里陈记的厨子都尿性!”

    “小兔崽子,马屁拍得挺溜!”陈光阳笑骂,又给他塞了块兔肉。

    炉火熊熊,肉香、酒香、松木燃烧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在小小的院落里蒸腾。

    几碗烈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

    二埋汰喝得脸红脖子粗,开始大着舌头吹嘘当初跟陈光阳上山打猎的“英勇事迹”,虽然漏洞百出,但胜在绘声绘色。

    三狗子在一旁时不时补刀拆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宋铁军一边小口吃着丈夫递过来的肉,一边熟练地拧他耳朵让他少喝点,二埋汰就只会嘿嘿傻乐。

    最热闹的还属大果子。

    她本就性格爽利,几碗药酒下去,更是放开了天性。

    看到三狗子被陈光阳和二埋汰联手灌酒,脸也红扑扑的,她“噌”地站起来,圆圆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光阳哥!嫂子!铁军!光吃肉喝酒有啥意思?俺给你们整段儿助助兴!”

    她说着,把碗往三狗子手里一塞,也不管他接没接稳,两步就蹦到了院子中间一块扫开雪的空地上。

    “哟呵!果子要开唱了?”

    陈光阳来了兴致,带头拍巴掌,“来来来!鼓鼓掌!咱靠山屯的‘小郭兰英’要开嗓了!”

    “去你的光阳哥!俺唱二人转!”大果子叉着腰,嗔了一句,清了清嗓子,还真就亮开了她那带着点野性的大嗓门:

    “哎~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果子我心头喜开颜儿啊~”

    “靠山屯里大棚暖啊~票子揣兜里沉甸甸儿啊~”

    调子是东北二人转里最通俗的《小拜年》。

    词儿却是她现场瞎编的,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和喜悦。

    她一边唱,一边还扭起了秧歌步,胖乎乎的身子扭得那叫一个欢实,胳膊腿甩得大开大合,自有一股泼辣的劲儿头。

    唱得好!”二埋汰第一个捧场,拍着大腿叫好。

    这一下可点燃了导火索。

    三小只正嫌坐着无聊,一看大果子扭得热闹,立刻被吸引住了。

    大龙和二虎对视一眼,嗷嗷叫着也冲到了空地上,学着大果子的样子,不管不顾地扭了起来。

    二虎扭得最卖力,小屁股左摇右摆,像只喝醉的小鸭子,嘴里还跟着瞎哼哼:“喜开颜儿啊~沉甸甸儿啊~”

    小雀儿看着两个哥哥,又看看李小草,也害羞地拉着小草的手,加入了进去。

    小姑娘们扭得没那么夸张,但也跟着节奏小幅度地晃着身子,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

    一时间,院子里群魔乱舞。

    大果子是主力军,扭得风生水起。

    三小只和李小草是伴舞团,虽然动作乱七八糟,但胜在热情高涨。充满了童真童趣。

    二埋汰在下面拍着巴掌打拍子,嘴里还“嗷嗷”地叫着好。

    三狗子看着自己媳妇儿耍宝,笑得前仰后合。

    宋铁军扶着肚子,看得直乐。

    沈知霜倚在门框上,看着孩子们疯闹,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连炕上的大奶奶都抱着孩子,透过窗户看得津津有味,咧着没几颗牙的嘴直乐呵。

    陈光阳端着酒碗,看着眼前这近乎荒诞又无比真实的热闹场景。

    跳跃的篝火,滋滋的烤肉,呛辣的药酒,跑调的唱腔,群魔乱舞的孩子。

    还有身边一张张在火光映照下发着光、带着笑意、无比生动的脸。

    二埋汰的傻乐,三狗子的憨笑,大果子的泼辣,铁军的温柔守护,李铮看着妹妹玩耍时满足的眼神,小草脸上久违的放松……

    当然,还有他最爱的媳妇,那温柔沉静的侧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踏实感,如同坛子里那温热的药酒,暖融融地包裹住他的心脏。

    上辈子刀口舔血、孤家寡人的冰冷,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喧闹、鲜活、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味的“家”彻底驱散。

    什么金山银山,都比不上眼前这一炉火、一坛酒、一群人。

    他仰头,把碗里最后一点辛辣的药酒灌下喉,任由那股热辣直冲头顶。

    然后重重呼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白烟,对着漫天寒星和跳跃的火光,无声地咧开了嘴。

    这日子,真他妈的得劲儿!

    沈知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火光跳跃在她清澈的眼眸里,映照着同样温暖的笑意。

    “累不?”陈光阳低声问,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拢在自己掌心暖着。

    沈知霜摇摇头,目光扫过闹成一团的孩子们,落在炉火旁那几对吵吵嚷嚷又相互依偎的身影上。

    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无比的满足:“看着他们,看着你,看着咱这一大家子……再累,心里也甜。”

    她顿了顿,把头更紧地靠向他,声音里带着酒意熏染的柔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憧憬,“光阳,你说……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天天都能像今儿晚上这么热乎?”

    陈光阳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依恋,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投向深邃的雪夜。

    仿佛能看到那被火光映亮的、充满希望的未来。他斩钉截铁,声音低沉而有力:

    “能!媳妇儿,咱好好干,往后的日子,指定比这炉火还旺,比这酒还烈,比今儿晚上……还要热闹一百倍!”

    炉火噼啪,映照着两张依偎的笑脸。

    院子里,大果子那跑调的歌声和三小只不成章法的舞蹈还在继续,混合着二埋汰的叫好、三狗子的笑声。

    在这靠山屯寂静的雪夜里,汇成了一曲最鲜活、最滚烫的生活乐章。

    但生活就是生活,总会有突然的插曲。

    就在陈光阳喝的热血的时候。

    门外吉普车又停在了家门口,然后周国伟的人影出现在了陈光阳的面前。

    “光阳,县里面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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