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也下了车,站在风雪里,仰头看着这片即将属于他的产业。
厂区很大,透过铁门的缝隙和围墙的豁口,能看到里面几栋高大的厂房轮廓。
沉默地矗立在白茫茫的雪幕中,不少窗户玻璃都碎了,黑洞洞的,像废弃巨兽的眼窝。
积雪覆盖了大部分地面,一片死寂。
只有更远处,隐约能看到几排低矮的、屋顶塌陷的废弃库房影子,那就是他规划中的蘑菇基地所在地。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兴奋、期待,还有一丝沉甸甸的责任。
这里,将是他事业腾飞的起点!
他走到大门前,伸手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只有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顺着围墙,想找个地方看得更清楚些。
刚走出几十米,来到一个围墙豁口稍大的地方,正准备探头往里仔细瞧瞧,耳朵却猛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不是风声!
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非常轻微、压抑的喘息和拖拽重物的摩擦声!
陈光阳眼神瞬间一凝,猎人的本能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悄无声息地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透过豁口扫向厂区内。
风雪迷眼,但在一片白茫茫中,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是落入了他的视线!
就在离豁口不远的一栋破旧仓库后面,三个裹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的人影正在雪地里忙活!
其中两个正吃力地从仓库一个破损的窗户里往外拖拽东西。
那是一个鼓鼓囊囊的、用破麻袋改装的硕大袋子!
袋子沉重,拖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第三个瘦小的身影则紧张地四处张望放风。
他们拖拽的动作极其小心,生怕弄出太大动静,但那麻袋里传出的轻微碰撞声,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陈光阳的心上!
酒!
而且是装在陶坛子里的酒!
只有那种碰撞,才会发出那种沉闷又带着点回响的声音!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从陈光阳脚底板直冲脑门!
偷酒!
这场景他太熟悉了!
之前,他为了摸清酒厂债务和现状,曾暗中蹲守过,就亲手抓过一拨偷酒贼!
当时也是几个小毛贼想从这破败的围墙豁口钻进来偷陈酿,被他堵个正着,狠狠教训了一顿。
没想到,这酒厂刚确定要姓陈,还没正式接手呢,就又撞上了!
之前抓贼,多少还有点“路见不平”或者“顺手为之”的意思。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厂子是他的了!
这围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寸雪,每一粒粮食,每一滴酒,都他妈是他陈光阳的!
是用他起早贪黑、冒着风险、辛苦攒下的三十五万里的一部分换来的!
这帮子蛀虫。
竟敢趁他还没正式接手,又来偷他的酒?
偷他未来药酒的基酒?
偷他未来要卖钱、要还债、要养活工人的财产?!
“操!”陈光阳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个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比这腊月天的寒风还要凛冽三分。
那眼神里,没有了在县委办公室的沉稳算计,没有了规划未来的豪情万丈,只剩下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头狼般的暴怒和凶狠!
“虎哥!”陈光阳猛地回头,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同时身体已经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刘凤虎正叼着烟,背靠着吉普车引擎盖,百无聊赖地看着风雪,听见陈光阳这变了调的、充满戾气的一声吼。
吓了一跳,烟头差点掉进脖领里。
“咋了?”他赶紧扔掉烟头,几步蹿过来,顺着陈光阳指的方向往里一看,顿时也炸了毛。
“我操他姥姥的!偷东西?!还他妈偷到咱哥俩眼皮子底下来了?!”
刘凤虎眼珠子一瞪,那股子当兵多年养成的火爆脾气哪还压得住?
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里冲,“狗日的!活腻歪了!”
“别冲动!别惊跑了!”
陈光阳一把拉住他,眼神锐利如刀,快速扫视着豁口和里面那几个人的位置。
“豁口太小,一起冲容易卡住。你绕到正门那边去堵!弄出点动静,把他们往豁口这边撵!我在这儿守着!一个都别放跑!”
“明白!”
刘凤虎对陈光阳的指令没有丝毫犹豫,兄弟之间的默契让他瞬间领会意图。
他低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黑熊,转身就朝着酒厂正门方向狂奔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响,故意踩得山响。
“谁?!谁在那儿?!”里面的望风者果然被惊动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里面拖麻袋的两人也慌了神:“操!有人来了!快!快抬啊!”
“抬你妈个头!快跑!”
望风的瘦子反应最快,也最怂。
根本不管同伴和那沉重的麻袋,拔腿就往豁口方向玩命逃窜!
另外两人也顾不得那袋酒了,手忙脚乱地松开,连滚带爬地跟着跑。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近的豁口!
只要钻出去,外面就是野地沟壑,钻进去就难找了。
陈光阳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紧紧贴在豁口外侧的墙壁阴影里,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仿佛慢了下来。
风雪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听着里面急促慌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眼神死死锁定那个不到一米宽的豁口。
来了!
第一个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豁口里钻了出来!
正是那个放风的瘦子!
他一钻出来,头也不抬,下意识就想往野地里冲。
就在他身体完全钻出豁口、重心前倾的刹那!
一道黑影带着刺骨的寒风和比寒风更冷的杀气,如同鬼魅般从墙根的阴影里暴起!
“哪里走!”
陈光阳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他根本没用拳头,速度太快了!借着冲势,一个标准的、在东北摔跤里都算狠招的“大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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