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行榜发布。我一看:第一名是“金梭和银梭”,第二名是“踏浪”,第三名是“清晨,我们踏上小道”,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怎么没有“藏舞”,原来,我本来认为最好的舞蹈,竟然只得了个优秀奖。
我正看着,也在纳闷着,身后有个声音,浑厚动听:“汪老师,前三名都是你编排的呢。”
我转身一看,是新来的文艺老师许章,他对我点点头,我对他笑了一下,我们算是有种默契。我感到,他是认可我了。
曾老师也来了,我马上问他,怎么藏舞会只得了优秀奖。
不说还好,说了他一肚子气,他说:“那个高考补习班,借我们藏舞舞服,说好用了马上还回来,结果他们班有同学穿了去县照相馆拍照,等她们回来,英语班的节目只好挪到了最后。结果,中午一点多后,外请的评委提前退场,藏舞的分数就落后了,这个优秀奖还是平衡后才有的。”
那个高考补习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听见了,却很生气地说:“怎么可以怪我们呢。”
唉,这该怪谁?怪命运吧!
比赛之后才一会儿功夫,学校就又把我忘了。我依然坐在“冷板凳”上。但是,我心情不同了,周围投来的眼光里分明有了几分温度。
谁知道,正准备接文艺教研组组长一职的许章老师出了事情。
人不能太出色,太引人注目也会惹祸。许章老师就是因为他的内外都秀逸,莫名其妙的;从天而降的一个“罪名”,把他给玷污了。
有一个女生,是许章老师的学生,就管她叫“祸水”吧。其实她也聪明伶俐清秀可爱。不知道她怎么中了邪,痴迷许老师到了忘乎所以。
那天傍晚她去了许老师房里。与许老师讲东讲西,到了晚上十点还不肯走。许老师暗示她,要休息了,她还赖着。十一点了,许老师再一次要求她可以走了。这个“祸水”却是有备而来,她自管自地躺到许老师的床上去了。
许老师呆坐在椅子上,一时六神无主,想想这样不行,他就掩门出来,敲开了方敏老师的门。
那个“祸水”第二天大大方方地做给别人看,在许老师门前,又是刷牙又是洗脸的,暗示她是留宿在许老师房里的。
当然,好事之客怎么会放过这个“动人”的故事,立即就捅到了校领导那儿。
估计“祸水”并不想害许老师,而是想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方式来逼着许老师娶她。所以学校里那些“好事者”不断从女方那儿拿到“第一手”资料:她是在许老师那儿过夜的。
许老师是个正正经经的人,而且从我个人的观察也体会到,他是个很正气的人。
他哪儿见识过这种“下三烂”的事,大发脾气,但是,一个文雅儒生的脾气,除了把一叠书愤怒地扔在地上外,他只会那么文绉绉地为自己辩护:“信不信由你们,我走开了,我在方敏老师那儿。”
奇怪的是,哪怕方老师不断证实许老师与他在一起也没有用,这种事人们都更相信女方,只要“祸水”不改口,好像许老师要做定“罪行”了。这几天,许老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受尽委屈和折磨。
我对团委书记说:“应该您去与那个女生谈,把她会害许老师的后果说明白,或许有救。”
果不其然,那个咬定自己与许老师好像有什么瓜葛的“祸水”,终于改口了,承认她与许老师是清白的。
这个成了“祸水”的女人,当然什么也得不到,只是给所有的人上了一节课:没有自尊自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得到一个有教养的男人的心。
但是,许老师的入党,接班做文艺教研组的组长,一系列的进阶都为此按下了暂停键。
人生中碰到这种事,怪谁?又是怪命运吧!
很快,一个学期又快结束了。教务处终于找我商量下半年的工作了。
苏校长依然那个脾性,不紧不慢,不热不冷,他说:“你分到哪个教研组都不合适,我们讨论再三,下半年幼儿园需要老师,你去吧。”
我知道叶梓走了,这个学期的幼儿园是由两个从后勤食堂调来的阿姨在管着,她们只是认识几个字的家庭妇女。于是,有孩子放在幼儿园的老师们怨声载道。
可是,我一时不能接受让我去幼儿园的安排,这算什么?贬职了?流放了?发配了?
本来我还是个“陶渊明”,现在要做“苏轼”了?不由自主地让我想起了他的那首诗:“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对苏轼写这首诗时的心情,我好像一下子透彻了!我觉得自己这艘“不系之舟”,飘过了文艺,飘过了外语,结果飘到了幼儿园。真的是脸上挂不住。这样的留校,还不如当时留在赤岸中学教书,说不定现在已经是高三语文骨干教师了。
我这种人,天生没有做领头羊的能力,也不是会研究出改变人类命运的知识的天才,我就是个最普通的人,但是我会接受任务,执行任务,并且认真努力地把任务做到最出色的那种“二流人物”。可现在好像要我去接受“三流”任务,我顿时陷入了迷茫与彷徨。
苏校长说是说让我考虑考虑,下个学期来接手,不过,他还留了一句:“叶梓不是做得很好吗?……现在学校里分来的大学生都安排不了呢。”
我漫无方向地走在校园里,半路碰到了顾老师。她虽是苏校长的妻子,在学校医务室当医生,但是,也没有架子,看见我,热情主动地打招呼,而且还跟着一串笑声:“小汪,去幼儿园工作很好呀,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尽其利的好事呀。比没有事做要好多了。”
她的上海话与笑声感染了我,我很感动,就说:“谢谢顾老师。”仿佛,在我心里有点把她与柯医生混为一体了。只是,有点迷糊,好像顾老师也参与了教务处的讨论似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赶快去翻找《外国教育史》的笔记本,因为在我烟雾迷漫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卢梭的“艾弥尔”和他的教育思想。我又一次认真仔细地读着《外国教育史》。
在十八世纪法国启蒙哲学的基础上,启蒙教育思想也蓬勃发展。卢梭对于儿童教育提出自然与自由的教育方式。他对儿童教育,论述了要按照年龄分期,儿童个性特点来进行。早期教育要发展儿童的独立思考,创造性的观察能力,调动儿童的求知欲与学习积极性,当然还有善良的情感与良好的意志,反对教育刻板和划一……他所有的教育思想都体现在他的“艾弥尔”身上。
我又一次,自己说服了自己,我也有许多教育思想,何不就这次机会很好地实践一下?在学龄前儿童的教育中应该更能体现出来。况且,我在库前有过最无奈的一年级数学教学实践,虽然做得不成功,但那也是山区孩子的智力滞后引起的,而我不也看到过县城里的孩子们聪明精彩的表演?我也想再试一试,初级教育的实践。
还没有到下个学期,也还没有去教务处回话,我的“荷尔蒙”就已经被调动起来,自己的创造性思维脑洞大开,什么幼儿园的课程设计和教学大纲,教学方法等等,已经不断浮现出来了。
我在回上海前,还去了对面的幼儿园考察了一番。看看需要什么教材,回上海可以采购。
调整心态后的我,心田里又出现了灿烂的阳光了。
在动身回上海之前,我赶快去了蔡的二哥那儿,问问李子要不要我带回去。他们说不用,等国庆节假期时候,准备三口之家一起回上海。
他们热情地请我吃饭,席间,那个直爽的二嫂问我,是不是嗯奶打了李子,李子把这事告诉了他们。我不好说什么,支支吾吾地敷衍了过去。
回上海后发现,我在往下走,蔡在往上走。当时我留校很荣光,现在却成了高师幼儿园的老师。蔡回上海,从一个工人做起,不久就成了车间调度指挥,他还考入了夜校,入了党,更有一片光明在前面。
但是,他依然耐心地陪着我,一家一家书店跑,买了许多关于幼儿教育的书籍。带着这些“食粮”,我回到红土地上,准备做一个幼儿教育工作者了。
我不带任何固定模式或思想,走上了全新的岗位,像摸底调查一般地与人院的二十多个孩子,接触了两天。
我发现,这些孩子,从三岁半到六岁,都很聪明,我的忧虑放下了一大半。他们与库前那些“宝”不是一回事,这使我好比怀着一个工匠的心情,看到眼前的“优质材料”时,旋即就产生了想去雕刻琢磨的冲动。
对叶梓先前的工作我也了解了,她是个开拓之人,留下许多可以利用的教具与教材。她直接用小学一年级的教学内容与方法,提前给孩子们上了一些语文课,数学课,音乐课。她对孩子们很是爱护,上海带来的糖果差不多都成了孩子们的点心。在她调走了半年后,孩子们还在念叨她。
小朋友们爱憎分明,他们很不喜欢后来来的那两个阿姨,动不动就骂人,还罚站。甚至有孩子悄悄告诉我:“她们是没有文化的人。”
学校调离了一个阿姨,留下的那一个脾气温和一些,配合我管好孩子们的生活琐事。孩子的拉屎撒尿,在幼儿园也是大事。我曾经住过的小房间成了幼儿园的办公室,而后面一间隔开的小间,放几个痰盂罐,就是孩子们的“厕所”。
孩子们依然一天有两次点心吃,阿姨要烧好开水,一杯一杯凉好,还分发一些饼干或水果。这些由学校统一买,也算是教职员工们的福利。
我开始动脑筋备课了。
首先在卢梭思想引导下,我想到不要刻板和统一化,要引导孩子们的自由思维能力,开发感性观察的灵敏度,并从认识自然开始走进科学,从认识自我,走进社会……
我把课程设计出来了,第一,语言表达课,包括:“有口无心读唐诗”,“听讲故事”,“描述”花草植物,家中物品,家人朋友等,和“看图说话编故事”。第二,数数与画画,把画各种水果植物等,与加减计算放在一起,第三,音乐课,唱中英文字母歌与儿歌,第四,美术:色彩,图形,与搭配,五,跳绳,拍球,游戏,六,舞蹈,手势操等的手脚动**调性训练等。
就用这么一套教学思路,我上了一个学期的实验课。
我又成了被表扬的中心了。特别是教务处的刘志坚老师,他有两个儿子在班里,一个是六岁的刘鲲,一个是三岁半的刘鹏。
刘鲲小朋友,他喜欢坐在第一排,一对大眼睛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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