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所以……,我本来心情烦闷,就默默地将纸还给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懂。”
“唉,汪书记,不要误会,”他干脆就坐在我座椅旁边,与我攀谈起来:“这是用来比喻珍惜时间的。你不觉得这个文艺班在浪费我们的青春吗?”
这下,我走不了了,那一堆衣服,我心里盘算着我的时间……或许得晚一点再洗了。但是,我找到了一句话可以说说:“人在不同的角度和空间,对时间是有不同的考量的。“
”说得对,但是我们的眼下,青春还有几何?不论在什么角度,在什么空间,这几年是不是不应该蹉跎。“
他接着说的却是另一个主题:“我这个人对认识论是很喜欢研究的。唯物主义辩证思想太偏了,你看操场上的那杆旗天天都在,我们来来去去的,有注意到它吗?只有你的心想到了它,那么你才会发现它在那儿飘扬。”
“是的,”说到了我感兴趣的话题,来了一点劲,“你说的对,那是客观唯心主义,但是,我认为认识事与物时,客观与主观是必定存在的两个方面,一‘唯’就偏了。”
“呵,我其实更相信因我心中有旗,旗才存在的主观唯心主义。”
我有点怔愣,很快就说:“难怪你会很自信。因为鸟儿叫得欢,是我的心欢畅。我心告诉我……”
“难道不是吗?”他大笑起来,“一树的叶子,看着都一样,但是,我的心告诉我,哪一片才是我最喜欢的。你那么起劲地排练,那是你喜欢的?”
“我还没有深入想过,因为我这个人心里就光顾着完成任务了。”
“任务是要完成,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整个人生都活成了那种被动性,就毫无意义了。人生如此短暂,忽然而已,必需也要个性发展。”
我开始觉得要强词夺理几句:“那么集体利益怎么办?个人主义变得强大时,集体就会虚弱无力。”
“个人与集体不矛盾,但是,什么都加个主义了,就不好说了。”
赵侠是很会从问题的另外一个方面去思考,他的话让人仔细想想,的确别有味道。我们那时候会说:“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就是个人与集体的关系的一个诠释:我在人人中,我要想到人人,而人人也会包含我进去。我曾经听插队的同学贾凤说过:西方人喜欢说:“利己也就是利他”,从社会的整盘棋中来看,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在个人与集体的关系遇到冲突时,怎么解决呢?……
我正想再从这个角度探究下去,却看到新同学牛洪泳与庄之梦老师一同进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刚买好的晚饭。
“建华同学,”牛洪泳说,“晚上,你有空吗?我们想邀请你一起开个会。”
他叫我“建华同学”,这使我感到特别亲切。很会与人谈心的人还是第一次来找我,使我不胜荣幸,不觉有了几分的情愿。
“好的,”我早已忘了那一堆衣服,“我去买饭来,你就在教室里吧?”
“我们在教室等你。”他说。
我飞快地拿了碗筷去打饭来了。
他带着我,赵侠跟着庄老师一起去了二楼的音乐教研组工作室。我一看,他还帮着赵侠打来了饭,原来……我心里冒起了一个泡:原来他们是说好的呀!
还真是开会,是以牛洪泳为主的一次“秘密会议”。谁知道,这就是山雨欲来的第一阵风!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秘密会议”,所以很惶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伴着各种杂味,不安地等待,等他们来告诉我,为了什么“秘密”,要神神叨叨地开会。
会议的主持人一开始我就知道是牛洪泳,因为他在不断地说话。庄老师始终没有开口,他好像是一座雕像,只不过是站在主持人背后,助威加油的。而赵侠很是坦然,有时插几句,有时只是笑,有时又出去抽一支烟。我有点从雾里走出来了,给我看那首诗,就是为了这个时间与空间呀!
牛洪泳滔滔不绝,从他与同学们谈心开始,讲了我们班的大致情况。最让他担心的是我们班会落后。
是呀,这是说在了我的心上了。我的精神吊起来了,刚想就此话题说几句,他却用了重重的一个“但是”,马上嘴里的“长河”变成了从另一个源头出来了,而且是更猛烈地奔流着。他开始抨击,也就是批评我们班的班长的“能力”了。他像个纵横家,款款而辩,他说我们班里三十多个人的“思想”,他都烂熟于心,并引用了张三的话,再引用了李四的话,来论证了班长的无能……一言以蔽之:“班长不合格才是我们班的一个缺陷。”
可我心里的观点与他们不是同一个,邹班还是在尽自己的力为大家做事的。然而在那种环境里,不知怎的,我心里的几句为邹班的辩护词说不出来,却选了一句我以为是中和的话:“邹班除了一件事我觉得他做得不妥外,其余……”我刚开口,牛洪泳就接口说:“说吧,什么事?我们就来说这件事。”
我咽了一口口水下去,非常勉强地说:“就是对撤销赵侠的宣传委员一职的处理上,有点急躁了。”一提到这件事,在黑板上徐徐落下的那块抹布,就又在我眼前晃动起来……可我心里有个声音在阻止我:不要背后说人。
但是,他们却起劲儿了,
“这不就显示了邹的工作能力不够,心胸狭窄,容不下他人吗?”牛洪泳一点也不给邹班留余地。
“那是第二学期刚组新班时候的事,”我先把时间点强调了一下,然后就说:“已经快一年了,除了这件事,他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这还不算过错吗?看看现在的黑板报,天天那么白乎乎的一片,写几个标语就是了,同学们都说看了难受。”
我点点头,这倒是的。
牛洪泳又开始不停地批判起来:“平时,这个人也不懂关心同学们,与人相处小心眼儿,只会对上面领导摇尾巴,而且什么事都双手一摊……也就是说……”
我觉得他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就皱起了眉头说:“最好不要说人,还是说说我们班的演出事情吧。”
“对呀,这更是困难的事情,如果带兵的人,自己什么也不懂,不就是带了一群的窝囊吗?”他倒是想起来,需要鼓动我一下,“我们班,还就是你比较积极……如果只有他,早就给人甩出十万八千里了?!”
他说个没完,“秘密会议”开得有点像“声讨会”似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邹班如此的“深仇大恨”。也奇怪,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有同学居然心里对邹班还隐藏着波浪滔天似的怨恨?
我本来对“秘密”感到有点好奇,现在这个秘密是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由于我对申讨人不感兴趣,疲倦就慢慢爬上了眉头,又想从嘴里出来,我用手捂住嘴巴,可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看着教学大楼里的灯,一盏一盏接连熄灭了,很快整座楼站在了夜色里,被一种冷冷的黑笼罩着,只有我们这间办公室还亮着暗幽幽的孤灯。我想回去了。
差不多十点多了吧,牛洪泳终于说出了目的,要我代表班里同学们的意见,向校方提出罢免邹班的要求。
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邹班只做了一件不妥的事。牛洪泳就给我软劝硬磨地施加了压力,好像邹班再干下去,我们班就得垮在他的手里。
我说服不了他们,实际上就是说服不了牛,他也说服不了我。但是,我真的疲倦不堪,以至于后来我们的谈话变成在胡乱应付,我的眼睛都快闭起来了。
“主持人”终于看出了我的辛苦,说:“太晚了,你回去吧。记得你的任务哦!”
对他的这个“任务”,我半点兴趣也没有,反而是烦恼重重,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上。我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寝室,大家都在酣睡……唉,这种“秘密”也无人可以倾诉。
我用水漱漱口,没有任何意识地把一脸盆衣服塞进了床底下,然后就直接躺在床上,头一靠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然而,只迷糊了一会儿,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在黑暗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睡不着了。那个“秘密”会议,和那个“秘密”任务又清晰地在脑海里翻腾。他们居然对邹班如此不满,要不遗余力地“dadao他”。 可你们之间的矛盾也好,大恨也好,都不管我的事呀!他们为什么没有自己去敢做敢为,却要我来“拉皇帝下马”?我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反感!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可是在漆黑一团里的安静有点让人害怕……孤独与迷糊加在了一起,人就会自己折磨起自己来了,心神不定,五内乱绞……
我“霍”地干脆坐起来,这才脑子有了几分清醒,望望四周,她们都睡得很甜。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妈妈的话,你没有能力去官场上拼搏的……看看现在,做这么一个小小的芝麻绿豆班干部,就让我面临这种令人心焦不已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去解决这样的难题。我干脆坐在黑暗中,再次整理起思绪来:他们认为邹班不适合当班长;他们认为需要我去想办法把他给罢免了;那么他们认为谁来当……突然,我眼前一亮,一个念头让我醍醐灌顶,牛也是党员,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头衔的党员。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只是我傻乎乎地刚看到了问题的实质。但是,我心里交织在一起的是难过:明争暗斗有意思吗?
当然,我也换位思考,他们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只是,我被陷在他们的漩涡里了。
我还当真第二天去找了年级组长聂老师。可我只字未提邹班,就是单刀直入主题,“我们班的新同学,牛洪泳也是党员。”
“知道。”
“能不能将我的年级团支部宣传委员一职让给他。”
“他是新来的,没有干部职务很正常。不需要让来让去,这又不是一块糕饼。”
聂老师三言两语已经把我给堵得水泄不通,根本说不下去。然而,我怎么向那个“秘密会议”交代呢……我还正在苦思冥想,我们国家又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了,旋即,就让我忘了如何去“交代”了。
北京传来消息,在Ye剑ying,Hua国feng,Deng小ping与Wang东xing等人的努力下,一举粉碎了Wang Zhang Jiang Yao“***”。也就是说那场“史无前例”批斗来批斗去的运动终于落下了帷幕,因为那四个翻江倒海的“黑鱼精”已经倒台了。全国老百姓轰动,欢呼,喜悦和希望……那种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的开心,漫天同飞。
我们文艺班最有感触,这个一九七六年是怎样一个最不稳定的一年,一会儿,我们要排练节目,纪念哀悼领袖们;一会儿,“保卫天安门”;一会儿庆贺华**当选……,现在,要我们排练“dadao***”了。
那天,我正买好晚饭吃了几口,凯莉就急匆匆跑进教室来叫我,“快点,快点跟我走。”不容我搞清楚什么事,就把饭碗放进桌斗里,跟她一阵风地向校门外跑去。
在校门口停着她男朋友的卡车。我刚与她坐进副驾驶位,车子就启动了,然后,在金色十月的暮色里飞驶。
她这才告诉了我原委:是庄老师的同学那个会跳舞的“丽娜”,从省歌舞团搞到了五张票子,是今天晚上的一场欢呼dadao“***”的歌舞晚会。庄老师与夏芳,燕芬也在后面车厢里。因为这与班级排练相关节目有关,所以最后,庄老师说叫我一起去。我们要在七点开场前赶到省歌舞剧院。
我们是随着七点的开场铃声入场的,我们的票子座号是最后一排。“丽娜”把我们安排好了,她就急匆匆地挤到前面去了。
庄老师说“丽娜”的座位是与省歌舞团的演员们在一起。她答应等散场了后,就去为我们讨剧本。
演出顺利开始,但是,观众席不太平,后面的都站了起来,那时候的剧场没有梯形座位的,十几排后面只能看无数个人头。我们最后一排,更是得站起来,前面的人站起来还看不到,就只好站到了椅子上了。还好,老剧院的椅子是大靠背木头椅子,我们也只好学样,不得不又登高了一层,站上了椅子。
就这么艰难困苦地看了一场戏。晚上我们四个女生去了凯莉家,庄老师随着“丽娜”走了,他的同学会接待他的。
凯莉的母亲是上海人,与我们说着家乡话,特别的亲切。我们还一个一个轮流洗了澡,不洗也不行,灰尘仆仆地赶路,在人山人海的剧场门口,浑身大汗地挤进去,站着看了二个小时的节目,整个人又是汗裹着,又是灰尘罩着,又是疲劳压着……凯莉妈妈给我们煮了一人一碗圆子加只蛋。那晚,我们将就地在地板上铺席子,合盖一床被子睡了。
第二天一早,庄老师很失望地来了。昨晚,他跟着“丽娜”去了省歌舞团队部,活动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搞到剧本。因为来讨要的人太多了,而省歌舞团也不想把自己创作的作品,这么快就流传出去。一行人很失望地回到了学校。
不过,我可并没有失望,因为那时候的我,一身的“荷尔蒙”都在支持我的大脑,记忆能力超强。我是结构记忆法,只要这个作品的结构很清楚,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也就是说,这一台作品有四个我是记在脑子里了。
于是,回到学校后我就一个人埋头苦干,这个“任务”才是我的强项,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写节目中去后,其他一概忘了。
到了第二天,我虽然疲惫万分,但是我的手里有了厚厚一叠纸,我回忆出了四个节目。第一 相声《画像》,第二 男声小组唱《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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