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裴昀踹开波斯胡商骨咄禄的宅门时,正撞见骇人一幕——
粟特老萨满仰面倒在院中,七窍流出水银,在地上汇成个漩涡图案。骨咄禄跪在漩涡边,正用金匕首割开自己左胸,往伤口里塞铜钱!
“住手!”赵校尉箭步上前,却见胡商诡异一笑,露出满口青铜牙:“晚了,裴大人。”
他猛地将最后一枚铜钱按进心脏。霎时整座宅院的地砖化为水银,众人如陷沼泽。裴昀腕上诡纹大亮,竟从水银里扯出条青铜锁链!
“抓住锁链!”虬髯道士突然从屋顶跃下,桃木剑燃起青火,“这是归墟的因果线,专捆——”
话未说完,水银漩涡中突然伸出只青铜巨手,将骨咄禄连同老萨满的尸首一起拖入深渊。
晨光熹微时,裴昀与赵校尉回到司天监。浑天仪已恢复原状,只是“天牢”星官的位置空了一块。
“昨夜西市死了十七人。”赵校尉闷声道,“但今早尸首全变成了铜像,连大理寺的仵作都查不出死因。”
裴昀摩挲着腕上已褪色的诡纹,忽然从袖中排出三枚铜钱——正是骨咄禄塞进胸膛的那种。
“大业九年的‘五铢钱’。”他冷笑,“杨广当年熔了三十三尊青铜人像铸的‘因果钱’,专付归墟渡资。”
窗外传来浑厚的钟声。赵校尉突然发现,裴昀映在墙上的影子竟戴着前隋的官帽!
“裴大人,您到底是……”
年轻的太史令在案上排出九枚铜钱,摆成北斗状:“我祖父是大业七年的司天少监。他临终前告诉我——”铜钱突然立起旋转,“归墟每甲子一开,专收那些该死未死的‘因果债’。昨夜,我们看见的是六十年前就该渡化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