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她道。
夏侯纾闻声看过去,心底竟是生出惊艳来。对方身上虽难掩岁月流逝留下的痕迹,但这样远远望着,竟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雅。
夏侯纾正为渐渐在内心升起的钦慕独自惊叹,那青衣美人却停住了脚步,原来围在一起的宫人早已退开了站在两边,个个都行了礼。
“参见陛下!”青衣美人半矮了身子行礼,衣裙及地,像是荡开的湖水一样轻柔美丽,却半含忧伤。
“起来罢。”独孤彻平静得教人心头生出寒意的声音传来,骤然冷却了满园的明媚。
夏侯纾愣愣地看着独孤彻,心中堆满了疑惑。传言天子温润如玉,待人和善,然而他对待后妃怎会这般冷漠?
再看青衣美人,她向姚贵妃欠了欠身,落落大方道:“姐姐,可否容我说两句?”
姚贵妃冷冷地瞥了一眼青衣美人,不耐烦道:“淑妃,不知你又有何指教?”
原来她就是佟淑妃,难怪这么清丽脱俗!
夏侯纾暗自惊艳着。
“指教不敢,只是想给姐姐一个建议。”佟淑妃不卑不亢地说,“此女想必就是陛下前些日子召进宫来伴平康公主读书的夏侯氏,她是越国公于宣和郡主之女,但从前从未听说宣和郡主带她进宫过,不知道宫规也是情有可原。姐姐若是按照宫规罚了她,只怕会惹得越国公和宣和郡主不快。依妹妹看,不如小惩大戒。”
姚贵妃目光紧紧盯着佟淑妃,讥笑道:“妹妹果真心细如尘,面面俱到,难怪深得陛下欢心。反倒是本宫不能顾全大局、心如蛇蝎了。”
“姐姐言重了。”佟淑妃轻笑着说,神情恬淡清雅,“妹妹并无他意,还望姐姐不要多想。”
“少在本宫面前演戏,说得自己有多贤良淑德似的。”姚贵妃冷声道,丝毫不顾及独孤彻还在现场,“别忘了在这后宫之中还是本宫说了算!”
“姐姐说的是。”佟淑妃轻声道,却并未有半点胆怯。
夏侯纾惊讶的看着一直作壁上观的独孤彻。按理说,两宫相争,他作为皇帝,作为她们共同的夫君,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而他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充耳不闻,放任两宫相斗,自己则在一旁当君子,与他英明神武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不过,这倒与他对瑤雪苑及拾萃阁两位公主相争的处置方式如出一辙。
看来,宫里的好戏才是多啊!
姚贵妃没能在佟淑妃那里占到便宜,立马转向独孤彻诉苦:“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如今连淑妃也敢来教训臣妾了,让臣妾日后如何在众妃之中立威,打理这后宫?”
独孤彻这才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然而开口说的却是:“淑妃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陛下。”姚贵妃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一句话,脸色一下子黯淡下去,转眼狠狠地瞪了淑妃一眼。
淑妃却视而不见,依旧浅浅的笑着,眼神如一汪清泉。
独孤彻似乎也听烦了,不想继续被她们二人纠缠,便若有似无地扫了夏侯纾一眼,不耐烦的说:“依朕看,就罚她一个月的月俸吧。”
夏侯纾每个月按惯例领着2两银子的月俸,但是眼下她出不了宫,除了偶尔打赏宫人通融关系,平时也是有银子没处花。所以这一个月的月俸,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姚贵妃自知再闹下去只会显得自己不可理喻,便依了独孤彻的意思。最后还是示威地对夏侯纾说:“今日陛下为你说话,本宫姑且饶了你这一回。如若再犯,可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说得真好听,都罚了一个月的月俸了,还叫饶了她?
夏侯纾相当腹诽。二两银子的月俸,她看不上是一回事,被扣了又是另一回事。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继续激化矛盾,少不得要装装样子,感激道:“谢陛下和两位娘娘宽恕!”
姚贵妃撇了撇嘴,依旧满脸的不高兴。恰好这时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朝着三人一一行了礼后方说:“陛下,小皇子不知何故大哭不止,我家主子请陛下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