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夏侯纾继续说道:“众人眼里的好姻缘,对于当事人来说,未必真的称心如意。两位表姐有如今的造化,不过是她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经营和维护,结果也比大多数人幸运些罢了。所以说,不论做人做事,还是要尽人事,才能听天命。如果只是空想,或者过度依赖他人,那么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云溪跟随夏侯纾多年,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因而并不接话。
关于恭王府两位表小姐的婚后生活内幕,云溪也有所耳闻。但是对于她来说,表面的风光那也是风光,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苦点也无所谓。况且夏侯纾无论出身还是个性都比恭王府两位庶出的姑娘强太多,又有宣和郡主如珠如玉的捧在手心,她并不担心夏侯纾以后在婚事上会吃亏。
夏侯纾也从来不是那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反倒是她自己……
再过几个月,云溪就要满十八岁了。寻常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早该出嫁了。然而,她是越国公府的家生子,没到年龄,或者没有主家的准许,她是不能随意婚配的。好在夏侯纾看重她,曾许诺在她二十岁之前,一定会为她挑个好夫婿。现在,距离她二十岁只剩两年时间了,她的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憧憬,渴望早日遇见那位能与她共度一生的心上人。
云溪看着菩提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夏侯纾很少见到云溪露出这副痴迷之态,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菩提树下,两个少女仍在不断往树上投掷红绳,似乎一点儿不觉得累,反而越挫越勇。
夏侯纾颇感不解,困惑地问道:“她们如此频繁地抛掷红绳,难道是想多为自己祈求几段姻缘吗?”
多求几段姻缘?
“当然不是!”云溪恨不能立刻堵住夏侯纾的嘴,小声警示道,“这样的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尽管被捂了嘴,夏侯纾还是努力挣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她们这般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然后她偷偷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大多数都被菩提树那边所吸引,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存在。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而坚定:“她们只是想把红绳挂得更高一些而已。”
夏侯纾这才注意到,这棵可怜的菩提树上,树冠下端红绳挂得密密麻麻,交织成一片,犹如密集的蛛网。而抬头望去,树冠顶端却未见几点红色,仿佛暗示着大多数人未能如愿。
尽管心中装满了鄙夷,夏侯纾还是努力保持谦逊的态度,轻声询问道:“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云溪见她神色平淡,便不疑有他,转而耐心地解释道:“听说红绳挂得越高,嫁得越好。”
“真的?”夏侯纾好奇地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云溪十分肯定地说。随后她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在自怨自怜,“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期盼自己未来的婚姻能够顺遂如意,家庭安宁,生活美满呢?”
云溪说完之后,又抬眸偷偷瞥了一眼夏侯纾,然后低声问道:“回头姑娘也来试试?”
夏侯纾嗤之以鼻,轻蔑地说道:“一棵老树而已,连自己能活多少年都无法预知,还妄想管我的姻缘,真是荒谬至极!”
尽管她的声音不算特别响亮,却仍然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众人的耳中,引起了那位远远观望的黄衣女子及其随行人员的频频侧目。
云溪心中暗自警觉,不安地环顾四周,急忙劝阻道:“姑娘,切莫轻言妄语,以免触怒姻缘神,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侯纾望着满脸紧张的云溪,差点没笑出声来。
随后,夏侯纾轻轻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语气清冷而又俏皮地说道:“一个子虚乌有的神仙,就算是得罪了,它又能怎样?难道它真有能力让我孤独终老?即使他真有这样神奇的力量,我也不怕它。更何况,它如今不过是一棵秃了皮的老树而已,即便它再厉害,还能有柴刀和斧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