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这都是古时紫金道的魔修,被兜玄捉了去,灭了族裔,剥夺了身家,肢解性命,把万恶的神通封了进去!”
此言一出,乔文鎏悚然而惊,竟然哑然失声,久久不言,好一瞬才惊醒,道:
“雷宫…是雷宫的时候?”
刘长迭唏嘘道:
“也许更早。”
乔文鎏只默然。
他身在毂郡,虽然不为那些名门贵族所接纳,可祖上也不会低到哪去,更是有几个交好的家族,了解道藏和经典,知道许多,听着刘长迭道:
“如今紫金道虽然畅通天下,为仙家正统,大大小小的古道统都下场修行,可在古代是真真低人一等,虽然修行的人不少,却都如野草一般…越往古代越要被人疑心是魔徒的…”
乔文鎏冷笑一声,道:
“如今不也是?只有十年不得气的人才会被下放山林,来到这红尘之中修紫金道,又或者是一世性命修圆满了,才转向紫金,拟求查缺补漏…”
他好像激起了内心中的某些不堪回忆,讽刺道:
“在他们眼里,紫金道是捷径,只不过是无上天才创造的捷径,脱胎于纲领,可以走完了正途,重走纲领,温习表里,验证大道,可要是一世五神通修成了,必然斗也斗不过人家,道行也远不如…那叫幸进之徒,不足挂齿。”
刘长迭叹了口气,终究不言,却见着李周巍摇头,目光投向沉沉的黑暗,轻声道:
“来人了。”
……
宝光灿烂。
大赵东部,齐地偏北,有一处海边大漠,地上高山林立,朵朵盛开金莲,银水流淌,侵犯四方,无数民众居于山脚,划船行乐,饮食产子,好不痛快。
在这重重山漠之上,却有一片笼罩天地的广阔云海,散发着无穷宝光,释土的色彩在其中起伏,隐约能见莲花宝池,琉璃台阶,当真是无边乐土的模样。
释有七相,慈悲合了国势,遥居在北,法界立了台山,广阔在中,而东方近海,便是大欲乐土,自以为平起平坐,号称东乐土。
而在重重琉璃金阶之上,便能见到一具又一具的金身,大多笑意满面,乐趣无穷,成千上万的僧侣附在金身之上,各享其乐。
见这南方的金台上,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人,生得好生丑陋,浑身金皮,脑袋却似人非人,上大下小,黑眼硕大,手中正捏着一点琉璃般的石头,慢慢往嘴里送,咬碎的粉末从唇边泻下来,引得下方的人影一阵哄抢。
却有人上前来,道:
“大士!大士!西边起火了!”
这摩诃直起身来,一边掐了神通远望,皱眉道:
“劳什子火?”
可就是这么一看,他的面色顿时有了变化,骇道:
“天乌并火?!”
这东西他可知道!
“望月湖!李曦明…”
这三个字罢了,他心中闪过更可怕的名字:
“李周巍。”
这个名字让这摩诃直起身来,眼中阴晴不定。
此人正是骀悉!
这空无道的摩诃自从望月湖上败退,只走脱了一点真灵,便躲在乐土中不再外出,没想到隔了多年,自家量力也回释土了,立刻将他赶了出来,让他出去应付大羊山。
骀悉外出以后,生怕被害死了,多方疏通了关系,这才来到空无道背后的靠山大欲道中暂时修行…
于是外界的消息一阵一阵的传到耳朵里来。
‘大宋过江了!’
‘李周巍到了江淮!’
‘广蝉完了!’
听到广蝉陨落时,骀悉心中已经有了悔意,戚览堰陨落时,他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却打定主意不再出去。
直到大陵川破灭,自己最敬仰的释土高修仁势珈只剩一点真灵回来,带来那如同天崩地裂的消息。
‘大真人了?’
‘一百余岁的大真人!’
到了此刻,骀悉便知大事不妙。
‘当年那个什么…什么李玄锋,我要收收不得,让他死了个痛快,李周巍、李曦明一向记恨我,如今成了大真人,哪能轻易放过!’
此刻见到天乌并火已经烧到了天边,他心中一片寒冷,却见着一道金身从重重的云彩中浮现而出,萧地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骀悉?西边的色彩你可见着了?”
萧地萨面色威严,手中正托着一婴儿,浓眉大眼,正是侥幸逃得一命的仁势珈,双手环膝,低着头一言不发。
骀悉咬牙切齿:
“小僧见着了…”
此话一出,下方本该有怜愍迈步而出,大骂妖孽,可此刻云海之中竟然寂然一片。
萧地萨跟着缄默。
欲海摩诃量力天琅骘带人在外争夺金地,尚未归来,释土里最有份量的三个人眼看着火都烧到了释土门口,大眼瞪小眼,一个个竟然都低着头。
“咳咳…”
骀悉实在沉默不下去了,也明白对方想自己说什么,只能道:
“大人正在关键时刻,三位释子孕育已久,只求两位大人切莫冲动…”
自从西边逃命回来,萧地萨是日夜咒骂,对李周巍恨之入骨,此刻却毫无恨意了,眉宇一片释然,出乎意料的对着孔雀一派的谋划表达了赞同,义正言辞地道:
“道友大义!”
仁势珈始终未答,他比自己这个师弟耿直得多,好一阵才憋出话来:
“白麒麟非人,我们…不去惹他…可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骀悉思索了一阵,突然道:
“怎么会在东边?”
他与萧地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咬牙切齿:
“又是莲花寺!”
“那群罔顾大义,趋利避害的废物!”
萧地萨抬起手来,骂道:
“这分明是莲花寺有意纵容,凭什么要我们南下弥补?我必致书大羊山,告他妈的状!”
“是极!是极!”
一时间,三人抖袖的抖袖,提笔的提笔,各自闷头,堂堂三位摩诃,主宰大欲道的大人物,只各自畅所欲言,就连那婴儿般的仁势珈也七嘴八舌说了许多,只道:
“就那个什么明慧、明孟,最不老实!堇莲既然外出,他们又在做什么,坐在庙里空等么?我等…绝不屑与这般人物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