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卸下了颇有些沉重的门闩,敞开了厚重的大门。
面沉如水地看着站在门前的相有豹,留着两撇八字胡、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油滑的主人上下打量着相有豹,好半天才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个穿着红丝细绳的一枚兽牙,朝着站在门口的相有豹晃了晃:“还门中晚辈......门里的人都散得七零八落,还瞎论什么辈份!我行九,四九城里的玩家赏脸,叫我一声纳九爷!”
侧身让开了门口,纳九爷刚要开口招呼相有豹进门,却又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原地窜起了老高,一迭声地朝着空荡荡的宅院里叫嚷起来:“我的个小姑奶奶,赶紧帮我把那压顶石扣上,要不我那祖宗可就晒着了......”
如同黄莺出谷一般,一个听来脆生生的婉转声音温和地接上了纳九爷的话头:“早帮您扣上压顶石了!水盘子换了,您那些祖宗吃剩下的食儿也挑出来了!按着日子算......今儿该是喂活食?”
显而易见地舒了口气,纳九爷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叹息起来:“还好......三年就养下来这十八只祖宗,眼瞅着再有个半拉月就能出场子了,可是不敢再出啥漏子了......”
扭头打量着依旧站在门口的相有豹,纳九爷很有些不情愿地招呼着:“这都来了,就进来吧!”
恭顺地点了点头,相有豹抬腿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走进了这套颇为宽敞的四合院中。
与寻常老北平四合院中的整洁敞亮完全不同,纳九爷住着的这套四合院中央却是用水磨青砖搭了个半人来高、两丈见方的旱池子。掺了瓷渣子的三合土细细地抹了砖缝,镜面一般的平整。
在那旱池子上方,用竹竿子仔细搭建起来的框架上攀爬着茂密的葫芦藤,新生出来的翠绿小葫芦一个个从茂密的枝叶间垂挂下来,看着就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而在那旱池子上‘目’字形搭建的几块厚实木板上,一个盘着大辫子、身穿着一件月白袄裙的姑娘,正端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白瓷碗,仔细地用一副竹筷子将白瓷碗中扭动着的土鳖虫投放到旱池子中。
也许是没想着在这个时候会有生人来家里,乍一看到相有豹走进了院子里,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惊讶地低呼一声,垂着眉目低声朝纳九爷说道:“您也真是......来客了也不说一声!”
一边说着,那穿着月白袄裙的姑娘轻盈地从旱池子上搭着的厚木板上跳了下来,把手头的白瓷碗朝着旱池子边缘一放,扭头便朝着屋子里走去:“剩下的活儿,您自己来吧!”
很有些宠溺地看着那跑回了屋内的姑娘,纳九爷半是无奈、半是尴尬地朝着相有豹笑道:“家里养着的老姑娘,没怎么出过门,见了生人就躲......”
理解地露出个笑容,相有豹一边打量着建在四合院中间的旱池子,一边轻轻地抽了抽鼻子:“闻着这味儿,师叔您伺候的这是蝎子?”
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纳九爷引领着相有豹朝着四合院中的北屋走去:“门里面三十六飞禽、七十二走兽、一百零八虫豸,各有各的门道路数!要是论着门里面侍候虫豸的好手,你师傅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说起来......你师傅还好?”
谦恭地走在纳九爷身后半步的距离,相有豹恭顺地和声应道:“他老人家还好,就是想师叔了,这才让我从关外回了北平,先上门给师叔请安。”
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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