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十娘并不知道,陈远邵在过来辛家拜访完回去后遭受到了陈张氏怎样的怒火。
陈张氏明言她不会让辛十娘进她陈家的门,有她辛十娘,就没有她陈张氏,让陈远邵在她们俩之间选一个,要么把她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他长大现在已经没用处了的老娘扫地出门,要么趁早死了那条心,别再跟辛十娘有所交集!
陈老大夫大怒,气得连药铺都去不了,病倒在船上哼哼唧唧,并且扬言要休了陈张氏。
陈张氏又惊又怒,想她这辈子为陈家生儿育女把持家务,不说她在陈家功劳盖天气壮山河,但也在他陈老头子年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留下浓厚的一笔,两人相互扶持相互体谅,含辛茹苦把这个家维持到今日田地,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却不曾料到如今他老眼昏花,竟把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当做眼珠子宠,还让儿子娶她,为了她还要休了自己,这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所以陈张氏泼妇样一出,打开陈家大门,倒趴在地上开始震天的嚎啕起来,哭天怨地哀怨世间不公,街坊邻居纷纷围观、劝说不已;
一时间陈家大乱。
身为儿子,陈远邵里外不是人。
他不知道为何他娘事事从他事事如他,但偏偏这事她如此坚决,十娘是一难得的好姑娘,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看得到,他爹看得到,为何他娘就当她如洪水猛兽厌之恶之?
把邻居请出去大门关起来,陈远邵垂首跪在陈张氏面前。
陈张氏出现一瞬间的停滞,然后继续哭,指着他骂不孝,“自小到大娘就把你当心肝儿疼,即便小时你闹得再野哭得再凶,娘也不曾一根竹板不曾一句歹言到你身上,娘对你如何,就是指着老天爷娘也敢立誓保证娘半分异心全无,这些年日你躺在病床上起不来,娘又何曾对你怨过骂过恼过,邵哥儿你扪心自问一下,娘对你可有丝毫不好!”
说到这,她似是伤心欲死毫无活下去的念头,口气悲恸欲绝,“如今娘求神拜佛终于把你给指盼好了,你就反过来忤逆娘,跟你爹一般,把那野丫头当做是眼珠子疼,把我这个没用的老妻子老母亲,就当做是地里的泥,随着日后她去踩踏,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一辈子,你们怎么就对得住我哟,天呀,观世音菩萨呀,我这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竟要我遭受这样的厄难……”
陈远邵什么话都没说,低垂着头,要么他说出从此跟十娘断绝来往,否则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更不能为十娘辩解,既然如此,就由他娘把气都在他身上罢。
陈家沉陷在一片昏暗的天地之下,陈张氏闹腾非常,陈老大夫卧病在床,陈远邵两顾不及,糟心不已,所以这一天又过来辛家。
这一次过来,留着辛有信跟他交谈,秦氏撸袖,在院子里抓了只下蛋的母鸡炖了,把辛大宝打回来的两只野鸡炒了,还有一盆的鲜菜汤,叫陈远邵饱饱地吃上了一顿。
临走前,辛十娘把这些天缝制好的一双靴子送给他,看着他带笑的眼,辛十娘微红着脸,与他一笑,道,“都是家里制衣剩下的布给缝出来的,你别嫌弃。”
陈远邵摇摇头,看着她明亮的眸子,淡笑道,“多谢你,我看着甚是欢喜!”说着,就脱下自己的靴子换下辛十娘给的,不窄不宽,明显是用了心去制的,陈远邵朝她笑道,“叫你劳累了。”
秦氏辛有信还有辛大宝辛大全都在外面院子里,辛十娘坐在他身边,轻靠在他肩膀处,轻叹道,“你娘是不是为难你了?”
陈远邵淡笑着摇头,“不必忧心,会好起来的。”
辛十娘点头,她没有过去,所以不知道,但是她相信他会劝服陈张氏,更相信陈张氏会为了他接受自己。
辛十娘知道陈张氏看重陈远邵这个儿子,即便现在陈张氏对自己有意见,只要在往后的日子里陈远邵心里有她,那陈张氏不为她,还是会为了陈远邵慢慢习惯她这个儿媳,将来陈张氏接受她了,她自会好好替陈远邵孝顺陈张氏。
世间没有什么伤口是时间抹不平的,辛十娘始终都相信这一点。
所以她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是陈张氏现下真的不愿意接纳她,日后也还是会习惯她的存在;
而她会不会欢喜辛十娘这个儿媳,会欢喜,辛十娘自然高兴,若是不喜,辛十娘也没多大看法,因为跟她过日子的人,是陈远邵。
但辛十娘计划地好,却不如现实给她的打击大。
天已经下起了皑皑白雪,但是辛十娘依旧踏着雪,上镇上去找他,因为陈远邵将近一个月没来她家,而她,有些想他了……
踏雪过去镇上,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被陈张氏骂一顿的准备,但她还会厚着脸皮进陈家的门,可是这一次过来开门的并不是陈张氏,而是一个貌美看似柔弱扶柳的年轻女子,单看样子,已有十七八岁年华。
李钰凤身着一件雪白带银线绣青柳绿枝红艳雪梅的褙子,里头着着一件姜huáng'sè绸缎竖领子中衣,下头一条细致的阳绿长裙,衬得肌肤如这冬日里的雪一般白,身形纤细娇柔,加上她这个年纪,模样已然长开,亭亭玉立柳眉杏眼,模样煞是娇艳。
李钰凤高傲恍若一只凤凰,看着门外这个敲门相貌普通的女孩儿如一只丑小鸭,态度不怀好意,也不说话,但是辛十娘看得出对方是知道她的。
辛十娘感觉出她对自己的敌意,但也没多言,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淡漠道,“邵大哥可在?”
李钰凤一反之前开门给辛十娘的那一番娇柔之感,冷笑道,“你就是我姨母说的那个对表哥他死缠烂打的乡下野丫头吧?”然后目带不屑,目光放肆地打量了穿着普通大众的辛十娘一遍,说话越不客气了,“我姨母说的不错,果然是一个癞há'má想吃天鹅肉的乡下野丫头!”
辛十娘静默,里面传出了陈远邵的声音,紧随着辛十娘就看到了他,近一个月没见,他脸颊瘦了,而且从他眼里辛十娘还看到了闪躲。
李钰凤一见陈远邵出来,原本待辛十娘的冷言冷语顿时消失无影,立马西子捧心摇摇欲坠,朝陈远邵娇滴滴地靠去,嗲着声喊道,“表哥~”
辛十娘看了她一眼,又去看扶着她的陈远邵,目光静静,半分波折没有起,但是心里平不平静,那就只有辛十娘自己知道了。
“表哥,这小姑娘说她是来找你的。”李钰凤柔柔地说道。
陈远邵扶起她自己站好,迈步朝辛十娘走来,面带着急,“十娘,你听说我。”
辛十娘平静地点头,“可叫我进去一趟?”
“自是能的!”陈远邵把辛十娘带进去,李钰凤撇撇嘴,关了门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陈张氏跟陈老大夫都在正堂,见辛十娘进去,两人面色各异。
陈张氏是似笑非笑,陈老大夫却是一脸压抑的怒,不过对象明显不是辛十娘。
辛十娘见了礼,笑笑,没有看陈远邵与陈张氏,直接看向陈老大夫,有事与他一说。
陈老大夫点点头,就带辛十娘朝里屋而去,李钰凤给了她姨母一个眼色,陈张氏本想作,但被陈老大夫一个眼神制止了,陈远邵想跟着进去,陈老大夫看了辛十娘一眼,辛十娘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进了里屋,关了门,辛十娘便笑问陈老大夫近日可好,陈老大夫让陈远邵斟茶,也笑呵呵的跟她叙起话,一旁的陈远邵看着辛十娘的清秀的眉眼,欲言又止。
客套半响后,辛十娘便笑问了,那位姑娘是谁。
陈远邵羞愧低下了眼,陈老大夫当下就是一声冷哼。
辛十娘看了他们一眼,神色淡淡地问道,“可是陈家的媳妇?”这话是看着陈远邵说的。
陈远邵抬眼看她,坚定地道,“不是!”
陈老大夫看辛十娘那清澈的眉眼,摇摇头叹息道,“十娘,你别怪邵哥儿,这一切都是那老婆娘惹下的祸事。”
李钰凤父母原在早年就跟陈家透漏出要接亲的事,那时候陈远邵身子完好,李钰凤父母见他一表人才十分乐于见成,后来陈远邵出事了,陈家原想将人娶回来照顾陈远邵,但李钰凤父母反悔了,给李钰凤另寻了一门亲事,可是夫家命薄,丈夫在李钰凤还没嫁过去的时候就没,于是李钰凤亲事耽搁到了现在。
一个月前李钰凤就被陈张氏接了过来,后来入住到陈家,陈远邵对她早无念头,甚至可以说是淡漠,陈老大夫更是如此,当年嫌弃他儿子是个残废,如今就紧着巴过来了?
他陈家可不是集市上的鸡鸭随人要拿走不要割弃!
但是这些主意都是陈张氏瞒着他们父子悄悄做的,等把人接过来,他们也做不出赶人的事。
本以为留她住下无事,只要时记男女之防便可,却是不曾想,那李钰凤胆大包天,半夜里在陈张氏的帮助下在这大冬日里只着着一件隐可见体的轻纱进了陈远邵的房,寻上他的船!
陈远邵睡得沉,但也没睡死,她赤着身子躲进他被窝里时候他就惊醒,李钰凤见他醒来,干脆就把那薄衫丢了,直接美好地出现在他眼前。
陈远邵虽没动她的人,却是看了她的身!
于是事情就这样了,日拖一日就拖成了现在的样子。
辛十娘听后脸色依旧是淡漠,看着他,道,“那你打算怎么待她?”顿了顿,又道,“你又会打算如何与我一个说法?”
陈远邵愧颜道,“我知我对不住你,但我自知我要娶的人是你!”
“既要娶我,那她如何?”辛十娘问道。
这件事不是他的错,遇上李钰凤那种女人,辛十娘理解他,但不代表她会同情他,他一单身男子,如何能如此无防?甚至应当说,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应该叫李钰凤一清白女子无缘无故进他家门。
现下,她既是已被他看了身子,辛十娘知道,李钰凤是狠了心要留下的了,既然她要留下,那她呢?
辛十娘静静地看他,他若要想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她愿意退出那个位置;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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