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粮票从粮站可以兑换足够的肉菜和油盐大米,生活优渥富足,父亲在公路站任副站长,一个人工作养了全家人,他有四个孩子,从小衣食无忧,整个街道,就他们家是为数不多带头装电话机的,装一部电话要四五千元,整条街就数他家出手阔绰毫不手软。大儿子罗雄,算是子承父业也顺利进了公路站,成为一名正式职工,老二罗帅继承了父亲的所有优秀基因,没怎么努力,随随便便就考上了师范大学,他不需要干田活不说,每次暑假回来只管在门口尽情弹啊唱啊实在威风神气,说是人生巅峰也毫不过分。
每每想到这些,夏晓天对家庭对父亲先是不理解,然后是抱怨,然后是由怨生恨,抱怨父亲没有商业头脑,不会赚大钱,只会死种那几亩田,恨自己命不好,投胎投错了,为什么不投胎到其他富裕家庭去呢,每每聊到这些,夏晓天就会对兄弟姐妹们抱怨,甚至想过要离家出走。
夏天的天气孩儿脸,说变就变。
先是起风了,接着乌云们结伴从天边爬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天色越来越暗,随着一道闪电,雷声接着就滚滚而来,雨点最后从疏到密,最后就下起了了瓢泼大雨。
在野外很少经历这么大的暴雨,人们纷纷从田地里回到岸上,就近找避雨之处。有的人躲进了大岩石之间,有的人头顶着塑料薄膜躲进了灌木从中……
夏晓天和父亲找回了牛,牵着牛一起躲进离自己稻田不到二十米的一个亭子里。
野外的亭子的确是给人遮风挡雨的额,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亭子里早已挤满了躲雨的人们,大家甚至都来不及洗净裤腿上的泥巴,有些人早已湿透了,一个小小的亭子,竟然挤进来二十多人。
狂风裹挟着暴雨,向大地肆虐了两个多小时,狂风终于慢慢消停了一些。
天空慢慢放亮了一些,暴雨是减弱了,但却没有消停的意思。
黄豆大而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雨点,还不甘心就此收敛,在乌云的掩护下,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使尽最后的力气毫不留情地向田野扫射,向树林扫射,向河流扫射,向灌木丛扫射,向躲雨的人们扫射……
暴躁的狂风,现在停止了嘶吼,满山的树木被撕扯得东倒西歪,所有的树枝和树叶像打过架的妇女的头发,凌乱但又有序地朝着天空的方向伸展,又像无数人们指向天空的双手,在向上天控诉狂风对人间施暴的罪行。
庄稼被吹得七零八落,一排排的甘蔗和苞谷全被吹倒了,它还没有成熟呢,就这样从根部折断了,肯定是不能成长最后成熟的样子,只能作为饲料喂牛羊。
雨还在继续扫射着大地,鱼塘的水快速地涨了起来了,水位高出了平时许多,惊慌失措的鱼群在鱼塘水面噗通噗通地跳跃着,有一些鱼已经成功逃脱了鱼塘,成群结队沿着水圳游到河溪里去了。
河溪也开始涨水了,水位肉眼可见地一寸寸往上涨,瞬间河床中间的石头不见顶了,接着河岸的金银花丛淹没了,最后河水毫无悬念地没过了架在河溪中间的木桥。
原本各自躲雨的人们,还在按兵不动,祈祷着雨赶紧消停了。
“阿爹,我去把鸭子装起来吧,不然被雨淋坏了。”夏晓巍提出来要把鸭子装起来。
“嗯,可以。不过,雨这么大,还是我去好了,你等我。”父亲看着懂事的夏晓巍体贴得认人心疼。
“那你快去快回。”
“行,雨停就回家,今天做不完了。”
父亲,说完,披着蓑衣来到了田里。鸭子,哪里有鸭子的踪影,根本看不到鸭群的踪影也听不见鸭群的声音,沿着田埂找了几圈,还是没有踪影。
有没有可能在某个地方躲雨?对,父亲灵机一动,沿着岸边的草丛开始搜索,果然,在茂密的灌木丛旁边,三十只鸭子整整齐齐地挤在一起一动不动,仿佛被狂风暴雨吓呆了,这下真的成傻鸭了。
赶紧把所有鸭子一股脑儿装进笼子,起身就要往亭子赶去。
此时,听到一声“轰隆”的闷响声。父亲心里忽然震动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赶紧回到亭子跟前,抬头看,亭子不见了,幻觉?
山体滑坡,完了,父亲头脑一片空白。
惊慌失措的父亲连忙找来了亭子以外所有避雨的人们,开始徒手营救,让几个回村里搬救兵。
那头聪明的黄牛,在山体滑坡的一刹那挣脱了绳子,冲出了亭子,安然无恙,在空地上带带带望着人们。
人们一遍呼喊着自己可能埋在亭子里亲人的名字,一边用手扒土。
埋得浅的,被扒出来,有的当场就苏醒了,有的背回去后口鼻洗洗干净也算是有惊无险。
等夏晓天赶到,只见自己的父亲跪在夏晓巍身边,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悲痛之情不禁让所有人都动容。
山体滑坡把亭子直接掩埋了,一根长长的横梁压在夏晓巍胸前,而且埋在最深处,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一共四个孩子走了,同村的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年龄都一样大,刚好十一岁。
夏晓天赶到的时候,人们已经把滑坡下来的山体土石全部扒开了,四个孩子齐齐并排躺在泥地上,人们在眼前来回来回地忙忙碌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所有景色都阴暗起来,花草树木全是灰灰一片,天空大地也是阴沉沉的一片,大脑嗡地一声炸开了,嗡嗡作响,然后感觉画面禁止了,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听不到雨声,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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