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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水落可曾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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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心:“是的,陈主任,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放火的可能『性』的确不能排除!对江局长和公安局的分析判断,我们检察机关基本上是持赞同态度的。但是,陈主任,你提醒得对,这也是我正想说的:不能定调子,我们现在决不会带着任何主观印象去办案,是失火也好,是放火也好,关键看下一步的证据。目前看来,放火证据还不太充分,我和江局商量了,准备进一步调查取证。”

    唐旭山提醒说:“你们在办案过程中,要注意一个问题,就是内外有别。即使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放火,也要注意对外宣传的口径。我个人的意见是就事论事,一定不要特别强调犯罪嫌疑人的破产矿工身份,要讲政治,顾大局!”

    萧宸接上来道:“旭山同志这个意见我赞成,省委方面也是这个意思,李书记刚才还打了电话过来,要求我们特别注意当前社会的敏感点,我看这一条要作为政治纪律规定下来,一定要顾全社会稳定的大局!”他怕陈志立产生误解,马上又强调说,“志立同志刚才说得很好,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事实证明有人纵了火,该杀就杀!今天你们公检法三家都在这里,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个明确态度!”

    江云锦代表公安局第一个表了态:“萧书记,唐书记,我们公安局听省委、市委的招呼,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坚决按省委、市委指示办事,不打折扣!”

    法院院长洪进旻也跟在江云锦后面表了态:“党领导一切嘛,这没啥好说的!萧书记,唐书记,我们法院肯定听省委、市委的招呼!”似乎言犹未尽,看了岳清兰一眼,“可关键得看检察院将来怎么起诉,检察院怎么起诉我们就怎么判嘛!”

    萧宸、唐旭山、陈志立和所有与会者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岳清兰身上。

    岳清兰觉得这态不好表:党的领导是政治领导,党也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活动,省委也好,市委也好,都不应该干涉具体案件的侦查审理,这其实是个谁都知道的基本常识,但常识归常识,还有另一个常识就是实际上党的确是“领导一切”的。于是,便斟词酌句道:“萧书记,唐书记,我们检察院一定坚定不移地认真贯彻落实省委、市委的指示精神,一定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把这桩影响重大的案子办好,不枉不纵,对死难者亲属和全社会做出法律交代!”

    唐旭山显然听出了岳清兰表态的微妙之处,冲着岳清兰点点头说:“好,清兰同志,你有这个态度就好,市委不会对具体案情做什么指示,更不会以权代法,干涉影响你们办案。不过,其他方面的影响可能还会有,比如,你丈夫黄玉禾同志,今天早上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为新生装潢公司打保票。我没什么客气的,和他说了,这个保票你黄书记最好不要打,让我们的公安检察机关依法去办!”

    岳清兰这才知道,这个破产丈夫竟然把电话打到市委书记唐旭山那里去了!

    萧宸嗯了一声,接口说:“所以,我说啊,现在依法治国还不是那么尽如人意,问题是多方面的,既有权与法的问题,以权代法,以权压法,也有情与法、理与法的问题!旭山同志跟我说了黄玉禾同志的情况,不否认矿务集团破产领导小组组长黄玉禾是个好同志,对破产煤矿的工人同志有很深的感情,可这种感情绝不能影响到我们办案,影响到我们公正执法!”

    岳清兰一时间浑身燥热,不无窘迫地道:“萧书记,您说得对,这个问题我一定会特别注意!”继而,说起了正题,“火灾的直接原因要进一步查清楚。另外,对涉嫌渎职这方面的线索恐怕也得马上查,如果行动迟缓,也许会给涉嫌渎职的犯罪分子造成串供和脱罪的机会。现场情况证明:渎职问题不但存在,后果还很严重!比如说,苏全贵盖到路面上的那片门面房,比如说金『色』年代的无照经营……”

    萧宸挥了挥手,打断了岳清兰的话头:“清兰同志,这些都不必细说了,你们公检法三家就依法去办吧!”又朝唐旭山看了一眼,示意他接着说,唐旭山于是接口道:“萧书记和省委的意思大家都听到了,另外我再强调一点,当前的重点还是要摆在起火的直接原因上。现在我们的压力极为沉重,必须尽快做出正确结论!好了,同志们,时间不早了,马上还要开党政干部大会,下面,我就代表市委、市『政府』讲几点精神……”

    唐旭山代表市委、市『政府』做指示时,岳清兰走了神,眼前又现出昨夜那场划破夜空的熊熊大火,心里既焦虑又紧张。省委、市委面临的压力,其实也是她和江云锦面临的压力。不管带不带主观情绪,做不做定论,刘铁山和周贵根都有放火之嫌。刘铁山确有可能以烧电焊做掩护,制造失火的假象,周贵根也有可能在说不清道不明的那半个小时内钻进三楼仓库做什么手脚。进一步的侦查取证必须马上开始,要提醒一下江云锦,请伍成勋和公安局的同志们查清以下一些问题:周贵根这半小时到底干什么去了?他说他在劳动路口和一位老人吵架,谁能证明呢?三楼仓库着火时,身在四楼的刘铁山是不是真发现不了?恐怕要做一下侦查实验……

    新的证据次日上午出来了:据劳动路执勤交警和两个报亭摊贩证明,八月十三日晚上八时至九时,劳动路口没发生任何交通纠纷,更没见到一个骑三轮车的中年人和一个什么老人吵架,不要说吵了半小时,半分钟也没有。而金『色』年代现场的侦查实验则表明:三楼大火烧起来时,身处四楼的人的确看不到,原因很简单,娱乐城前厅没有任何窗子,除非火势大到足以从楼梯口蹿上来,否则刘铁山根本不可能发现。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刘铁山就没有放火的可能!”江云锦和岳清兰碰头通报情况时说,“岳检,我请你注意一个重要事实:刘铁山不是偶然到金『色』年代娱乐城,临时焊了这一次电焊,他是负责金『色』年代装潢的施工队长,在那里干了半年活,对这座楼的结构应该很熟悉,完全可能利用这一点制造失火假象!”

    岳清兰明白江云锦的意思:“这就是说,疑点还是疑点?”

    江云锦说:“我看已经不是什么疑点了,事实差不多可以认定了!”

    岳清兰仍很谨慎:“江局,我看还不能认定,这还是我们的主观推测嘛!”

    江云锦有些恼火了,急得跺脚:“岳检!萧书记、唐书记一直在盯着咱们啊,都等着要结果,我这快急死了我,你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的?这么大的案子,这么多的疑点,先把这两个家伙以放火罪逮捕再说嘛,一百五十多条人命啊,保证冤不了他们!”

    岳清兰不为所动,忧心忡忡地说:“江局啊,放火和失火可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失火最高刑期七年,放火可是要判死刑的,不能不慎重啊,我们不但有个对上级领导负责的问题,更有个对事实和法律负责的问题嘛!”

    既然抬出了“法律”,江云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面带苦笑,无奈之下亲自跑到看守所主持了对刘铁山的又一场审讯。

    让岳清兰和检察院的同志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下午案情出现了重大突破:刘铁山终于悔罪了,承认是他故意放火。现场取证也有了新收获,三楼仓库发现了汽油燃烧的残余成分。对刘铁山的审讯结束后,江云锦和公安局的同志带着最新的审讯笔录和相关立案材料,再次找到了岳清兰,要求检察院马上对刘铁山和周贵根以涉嫌放火罪正式逮捕。为了证明没上手段,还带来了一盘审讯录像带。

    这是岳清兰第一次看到刘铁山,尽管是在录像上。当时,岳清兰并不知道录像上的这个中年人和自己丈夫黄玉禾有什么特殊关系,只是根据案卷记载,知道这个中年人是黄玉禾过去在南二矿任党委书记时的一个部下,矿山救护队队长,现在则是一个具有强烈反社会情绪的放火嫌疑人。也就是那晚在太湖宾馆看录像时,岳清兰注意到,这个中年人多少有些面熟,好像在过去某个模糊的岁月里到他们家来过,也许是来向黄玉禾汇报工作,也许是喝酒。黄玉禾在南二矿当党委书记时,经常有些干部工人找到门上和他喝酒,曾经让岳清兰不厌其烦,也生了不少气。

    市委书记唐旭山提醒的不错:除了权与法的问题,客观上也确实存在着情与法、理与法的问题。面对录像带上受审的前矿工刘铁山,岳清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有同情怜悯,也有厌恶憎恨。她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多希望刘铁山面对公安人员大声申辩:不,我不是故意放火!可事实让岳清兰既沮丧又震惊!

    刘铁山精神几近崩溃,在审讯过程中一直泪流满面,不断悔罪,说是自己罪大恶极,说是他恨死了金『色』年代的苏全贵,就故意放火。据刘铁山供认:到金『色』年代娱乐城放火,他是蓄谋已久的,不过,事前事后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是施工队长,二十万工程尾款要不回来是他的责任。所以,八月十三日晚上,他才以烧电焊为掩护,故意让金『色』年代娱乐城烧了起来,其后的救火完全是演戏。

    录像带上的江云锦问:“……那么,刘铁山,你为什么要演这个戏呢?”

    刘铁山说:“不是歌星刘小艳上……上来了吗?后来还有我们施工队的老周,周贵根,他们都……都看见三楼仓库着火了,我……我不假装救火不行啊!”

    江云锦问:“周贵根又是怎么到现场来的?他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刘铁山说:“就是没……没周贵根的事嘛,全是我的事,真的!”

    江云锦问:“怎么这么巧呢?偏偏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周贵根也到了?还有,你为什么让周贵根不要承认到过现场?出于什么目的?放火的事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把周贵根的情况也给我们说说清楚!”

    刘铁山号啕大哭起来,一把把抹着鼻涕:“真……真没有周贵根的事啊,我……我不能说假话啊!要……要毙你们毙我!一百五……五十多条人命啊,就……就毙我一百五十次我……我也不冤,我认罪服法,认……认罪服法!”

    江云锦责问道:“刘铁山,你在此之前为什么不承认放火?”

    刘铁山喃喃说:“那……那是我心存幻想,以为你……你们查不出来!”

    江云锦说:“刘铁山,这你就想错了!俗话说得好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再问你:你在烧电焊之前,有没有往仓库里浇过汽油或者其他燃烧物?”

    对这个关键问题,刘铁山当场否认了:“没有,这……这没有……”

    江云锦直截了当地追问:“那么,周贵根呢?有没有可能这么干?”

    岳清兰注意到,这时候录像上的刘铁山像疯了似的,直着脖子叫了起来:“没有,我……我说过,没……没周贵根的事!你……你们就当……就当是我泼了汽油吧,枪毙我吧,我什……什么罪都认,反正,反正我……我是不想活了……”

    很明显,江云锦和公安局在汽油这一细节上有诱供嫌疑,录像上一清二楚。

    好在报捕材料上这一细节没有作为证据列出,岳清兰和检察院的同志也就没有就此提出质疑。检察公安两家毕竟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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