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脾气,在电话里训斥方所长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神经有『毛』病啊?烧死的那一百五十多人还扔在那里,省委、市委这么多领导同志等着我们汇报,你们还在审什么卖『淫』嫖娼的问题,当真要钱不要命,要钱不要脸了?!还有你们所的那个片警,怎么也死在金『色』年代了?到这种娱乐场合竟然带着枪!你们都给我小心了就是,就算我和江局长饶了你们,检察院也不会饶了你们!马上把这个三陪小姐送过来,还有讯问笔录!”
放下电话后,方所长再不敢怠慢,立即安排车,亲自送刘小艳去了市局。
刘小艳当夜即被市公安局拘留,羁押于公安宾馆。
新生装潢公司第三施工队电焊工周贵根和管道工刘大全是在城西区一处装潢施工工地被抓获的。当时,周贵根和刘大全都穿着印有“新生装潢”字样的工作服在工地上干活,像根本不知道金『色』年代娱乐城着了火。执行任务的公安人员要带他们走时,他们还一再问:“怎么回事?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到底犯了什么法?”
然而,这两个涉嫌者毕竟不是作案老手,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吓人的场面,内心的虚怯几乎是遮掩不住的,交涉过程中,一直不敢正视公安人员的眼睛。领队的鼓楼分局王延成副局长注意到,从被带上警车开始,周贵根就浑身发抖,脸上、额头上虚汗直冒。因此,王延成开初以为这场突击讯问可能会很容易得到正确的结果。
没想到,问题偏偏出在周贵根这个最重要涉嫌者身上。
周贵根对警方提出的所有的涉嫌疑点都不承认,甚至连他们施工队和金『色』年代苏全贵那二十万的经济纠纷都推说不知道,要王延成去问他们的队长刘铁山。审到后来,刘铁山和刘小艳两边的交代全出来了,周贵根才承认说,他和刘大全八月十三日下午是跟着队长刘铁山找苏全贵要过工程尾款,也确实吵过架,可周贵根仍不承认火灾发生时自己去过金『色』年代,刘大全也信誓旦旦地证明:金『色』年代着火时,周贵根一直和他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到城西区工地干活去了,从没离开过工地一步。
王延成副局长由此判断,事发后周贵根可能和刘大全、刘铁山订过攻守同盟,不得不认真对付,敲着桌子,极具威严地说:“周贵根,你以为咬死口不承认,事实就不存在了?你以为和刘大全、刘铁山订了攻守同盟,就能蒙混过去了?事实就是事实!我可以告诉你,有位重要的目击者在起火现场看到过你!”
周贵根坚决不承认:“那……那他可能看错人了!”
王延成副局长内心焦虑,却尽量保持着耐心:“你说的这个情况也有可能,如果这位目击者是偶然路过,无意中看了你一眼,不排除会看错人。问题是,这位目击者最初参加了救火,和你,和刘铁山一起呆过一段时间,知道你姓周,还亲耳听到你对刘铁山说:救什么火?把这些金『色』年代全烧死才好哩!对不对?!”
周贵根当即叫了起来:“我没说过这话,我说了,我当时不在现场!”
王延成桌子一拍:“那么,你找苏全贵要钱时威胁过要放火吧?啊!”
周贵根知道这话关系重大,头一昂:“当时说的话多了,我记不清了!”
王延成火透了,冷冷威胁道:“周贵根,你不要这么死硬!我警告你:你现在已经涉嫌犯罪了,伪证罪!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承认,我们就不能抓你判你,不管这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不管与你有没有直接关系,作为华夏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你都有义务作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向我们执法机关说清楚!”
周贵根偷偷看了王延成一眼,怯怯地把头低了下去。
王延成口气缓和了一些:“周贵根,你也不要怕,就算你实事求是,承认到了现场,我们也不会认定就是你放的火,我们办案要的是证据,不仅仅是口供!”
周贵根说:“王局长,那……那你们何必要问我呢?把证据拿出来好了!”
王延成实在没办法了,让周贵根冷静一点,好好想一想顽抗的后果,自己出去给自己的连襟、市局局长江云锦打了个电话,汇报说周贵根确有放火嫌疑,建议江云锦立即和检察长岳清兰通一下气,特事特办,马上对周贵根采取拘留措施。
江云锦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要王延成先把周贵根涉嫌放火的事搞清楚再说。
也是巧,这边刚放下电话,刘大全那边就突破了,审讯人员向王延成汇报说,刘大全交代了:金『色』年代娱乐城着火前一个小时,周贵根确实到金『色』年代去了,说是去给刘铁山帮忙,是踏着一辆三轮车去的,想回来时顺便把用过的电焊机拖回来。娱乐城大火烧起来后,周贵根一个人慌慌张张回来了,说是刘铁山不小心,把金『色』年代弄失火了,搞不好要进去,还说是刘队长交代的,让他不要承认到过现场。
王延成心里有底了,再次走进讯问室时,二话不说,先把周贵根铐了起来。
周贵根的脸一下子白了,这才明白,自己和刘铁山、刘大全订的攻守同盟是那么靠不住,没要王延成多说什么,便连连道:“我说,我说,我是到过现场!”
王延成怒道:“现在愿意说了?那就说清楚,到现场干了些什么?”
周贵根吞吞吐吐说:“能……能干什么?我就是想给刘队长帮忙!我是电焊工,这……这份电焊活本来该我干的,我……我闹情绪不去,刘队长才去了。我到现场后发现火烧起来了,就……就和刘队长,还……还有一个小姐一起救火……”
王延成紧追不舍:“是你先发现的火情,还是那位小姐?”
周贵根紧张极了:“是……是那位小姐,她在我前面上的楼!”
“你离开宿舍赶往金『色』年代,具体是什么时间?”
“这……这我记不太清了!”
“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
“好像……好像是八点多钟……”
“八点多多少?说准一点!”
“好像……好像刚过八点吧?”
“从你的宿舍到金『色』年代骑三轮车走不了一个小时吧?”
“一般也……也就是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你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到娱乐城里逛一逛啊?”
周贵根说不下去了,怔怔地看着王延成:“王……王局长,你……你怀疑我……我放火是不是?着火前,我……我根本没进过娱乐城,真……真的……”
王延成『逼』视着周贵根,目光犀利:“周贵根,你别急着解释,先回答我的问题:那半小时你都干了些什么?既然没进娱乐城,那你在什么地方啊?”
周贵根胆怯地回避着王延成的目光,支支吾吾回答说:“我……我在路上和……和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头撞……撞了一架,我……我们吵了起来……”
“路上?哪条路?”
“知……劳动路口……”
“这个老头姓什么,叫什么?”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
“形容一下他的样子。”
“就……就是一个老头,不高也不矮,不……不胖也不瘦!”
“你这等于没说!老头什么长相?”
“这……这我说不清楚,长……长相很一般……”
王延成心里益发有数了:“周贵根,请你给我放老实点!金『色』年代娱乐城这把火烧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一百五十三人啊!多少无辜的家庭被这把火葬送了,多少儿子失去了父亲,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多少老人失去了儿子女儿!”
周贵根脸『色』苍白难看,无力地喃喃道:“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延成压抑不住地吼道:“没关系?你不是说过吗?这些金『色』年代全烧死才好呢!烧死在娱乐城的这一百五十三人都是金『色』年代吗?绝大多数都是奉公守法、勤劳致富的市民百姓!他们利用闲遐时间到娱乐城休息一下,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周贵根辩解道:“我……我咒的金『色』年代不是他们,是……是苏全贵那种人!”
王延成哼了一声:“周贵根,我看你的情绪很成问题,不恨穷,就恨不均!”
周贵根心里很不服气,愣了半晌,终于壮着胆,勉力打起了精神:“不……不是!我……我恨的只是不公!只要……只要是公平的,我没啥话说!现在许多事公平吗?他……他苏全贵怎么富起来的?怎么就敢这么公开开『妓』院?苏全贵开……开『妓』院,你们……你们公安暗地里还保护,我……我们的老婆女儿却去卖『淫』!”
王延成一怔,近乎庄严地责问道:“周贵根,你这话说得有根据吗?啊?我们哪个公安在保护『妓』院?苏全贵这个娱乐城是『妓』院吗?你说的这个我们是指谁?又是谁的老婆女儿在金『色』年代卖『淫』?今天都请你说说清楚,我们一定去查,去办!”
周贵根口气强硬起来:“查谁办谁呀,王局长,这种官腔你就别打了吧!”
王延成缓和了一下口气:“好吧,好吧,周贵根,这事我们先不谈!你以后可以慢慢谈,这些情况如果属实,我们一定会依据党纪国法严肃处理!但是,不论怎么说,这都不应该成为你仇视社会,进行疯狂报复的理由……”
周贵根冷笑起来:“怎么?王局长,你还真认为这把火是我放的?”
王延成尽量平静地说:“周贵根,谁也没认定这把火是你放的,这把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我们会去进一步深入调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的!”
周贵根试探着问:“那就是说,你们……你们现在抓我并没有多少理由?”
王延成毫不客气地说:“有理由,这理由还很充分:你涉嫌作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