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下去教书，却是去了市直，当然说确切一点是一直在教育局干，这么些年来，托了『性』别的关系，硬是从一个普通的科员，干到了现在的副局长――这不是说她出卖『色』相，而是组织原则，要在班子内维持一定的女『性』比例。不过张耀跟李臻这个老同学毕竟“老”的时间太长了一些，以前两个人虽也是经常打交道，但交往并不深。因此，李臻问起人事这样敏感的问题时，张耀只是抬起眼，向李臻看了一下，随手将面前的文件推了推。李臻又道：“秘书长，您现在是市委领导了，可得帮老同学一把啊。”
女人跟男人说话的效果通常比男人跟男人说话要好很多，即便李臻已经四十多岁了，也是如此。
“当然，当然。”张耀说着站起来，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当然该帮。只是最近的人事还没动。而且，人事的事你是知道的，那是萧书记、任市长他们定的。”
“那是，不过您是秘书长，您要是说上一句，不就……”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我知道了。”张耀说着走到窗前，将窗子玻璃向前推得更开些。李臻的心思他当然知道。去年底，教育局局长孟和平因为一档子事情被牵连出来，经过纪委和检察院的鬼门关，现在已然去了班房。现在教育局局长的位子就这么空着了。这个位子虽然不是特别显眼，按说在市里排位并不高，就好像市府那边分管教育的副市长通常排名都比较靠后一样。但是，教育毕竟是个大摊子，人多经费多，而且，如今国家对教育越来越重视。教育局长在吴城这样一个经济发达，也历来比较尚书重教的地方，位置还是处在市直单位的中上游的。从孟和平出事之后，来找张耀并且透『露』出有意出任这个职位的，就有七八位了。这还是仅仅找他秘书长一个人的，还有找前任市委董书记的，找任市长的，找杜秋声、岳邦为副书记的，找林光宗部长的，等等等等。可见竞争不仅有，而且还很激烈。李臻一直在教育局干，又是临时负责的第一副局长，她对自己的期望当然要比别人大。当初，孟和平刚被双规，市委确定谁来暂时主持教育局工作时，李臻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或者说她本来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女的竟然有可能成为一把手。结果市委最后确定李臻临时负责。事后，李臻好像突然醒了，来找张耀。张耀只一句话就打发了她：组织上已经定了，先服从组织。
华夏是一个善于玩文字的国家，特别是官场，文字的运用奇妙无穷。就拿这临时负责来说，也是很有讲究的。一个部门或单位暂缺主要负责人，或者是尚未找到合适的主要负责人时，总要有人来负责。那么，就出现了临时负责或者主持工作这样的短期职位。主持工作，某种程度上应该比临时负责更有力度些。主持工作的人，百分之五十以上，后来就成了真正的主持工作。而临时负责带有明显的短期『性』，很少有临时负责变成真正的主持工作的。这也是李臻猛然醒悟过来后急着找张耀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个临时负责，身为女干部的李臻也许很想得开。反正自己一个女的，已然是个副局长，而且自己一直在教育局干，本身就不想离开，能够干到常务副局长就已经不错了――女干部不就是这样用来凑数的么？至于下一任局长是谁，那是组织上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组织上突然把她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她就不得不考虑了。临时负责个大半年，万一到头来还是回到常务副局长的位子上，这会让她很难为情，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不知秘书长周末有空没有？我想请几个同学在一块儿坐坐。”李臻斟酌了一下道。
“周末？暂时倒是没安排。不过到时就不知道了，到时再说，好吧。”张耀说着踱回到桌子边，要往下坐。
李臻知道她该告辞了，就说道：“那到时我再来请秘书长。”说着就往门口走。张耀也没做声，李臻刚走，电话响了。张耀一看号码，知道是萧书记办公室的，就赶紧接了过来。却是沈诚打过来的，说是萧书记请张秘书长到他办公室去一下，有件事想商量。
张耀心里有些没底，萧书记这个人，有些奇怪。一般新领导，尤其是新的一把手下来，总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就是俗话说的烧那么三把火。尤其是越年轻的干部越是如此，好像不这样就不能表现出自己的领导能力一样。但萧宸来了几日，除了看望老干部、定好秘书司机之外，每天就是在办公室里查阅各种文件资料，给张耀的感觉，好像不是在做市委书记，而是在做学术研究一样，委实奇怪得很。他却不知道，萧宸每到一个新岗位，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深入了解自己所在的地方的具体情况。
张耀一边走，还一边琢磨另一件事，钟毓说萧书记昨晚没回招待所，那他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