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全僵在原地,混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手中的青铜战斧“哐当”一声砸在脚边的碎石上,火星溅起的瞬间,他眼中的惊悸还未散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茫然。
方才谷道尽头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犹在耳畔,可此刻传入耳中的,却只有南蛮士兵丢盔弃甲的哭嚎与奔逃声,两种声响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不远处的巫融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扶着身旁一棵枯树,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喘息声中还带着未散尽的血腥味。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从死亡的阴影中挣脱出来,后知后觉的庆幸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竟然还活着……”
巫融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
运气?或许吧。
可这运气的代价,却是银结的性命。巫
融的目光飘向谷道深处,那里烟尘滚滚,汉军的“汉”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隐约能看到一员身披银甲的将领正率军追击。
她的心猛地一沉——银结为了给她争取逃生的时间,主动转身冲向邓艾的中军,那分明是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以银结的武艺,面对邓艾那样的猛将,恐怕早已力竭陨命了。
一丝愧咎悄然爬上巫融的心头,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
想起方才银结转身时那句“巫大人快走”的嘶吼。
这份愧疚让她鼻尖发酸,可这份情绪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我乃南蛮第一猛将,我的价值远胜于一个区区护卫统领。”
巫融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不能死,南蛮的大业还需要我,银结能以一命换我生还,本就是他的荣耀,是死得其所。”
这番话她连说两遍,像是在说服旁人,更像是在催眠自己,将那点愧咎彻底驱散在风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
部将徐锐浑身浴血,铠甲上布满了刀痕,连头盔都歪在了一边。
他从马背上翻滚下来,踉跄着扑到孟全面前,“噗通”一声伏倒在地,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启禀王上!银结统领……银结统领为阻汉军,力战邓艾,最终寡不敌众,被汉军诛灭了!”
他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着,艰难地吐出更坏的消息:
“我军阵型已乱,汉军趁势掩杀,弟兄们抵挡不住,都在往后逃!大军崩溃,死伤无数,尸身都快把谷道堵满了……我们、我们败了!”
“败了?”
孟全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一般,猛回过神来,眼中的茫然瞬间被惊怒取代。
他顺着徐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狭窄的谷道内,南蛮士兵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奔逃,有的被汉军的长戈刺穿身体,有的失足跌下旁边的悬崖,还有的干脆扔掉兵器跪地求饶。
那些他精心培养多年的藤甲兵、象兵,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凶悍,只剩下溃败的狼狈。
这可是他孟家三代积攒下来的家底啊!
从他父亲那一代开始,南蛮就靠着这些精锐士兵震慑周边部落,甚至敢屡次袭扰汉军边境。
可如今,短短一个时辰,数万大军就溃不成军,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孟全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切不可在此刻乱了方寸!”
站在一旁的孟全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
“现下汉军士气正盛,我军已无战心,必须立刻撤回去休整,保存有生力量,他日才能卷土重来啊!”
孟全敢这么劝,并非是空口安慰。
他心里清楚,南蛮地域辽阔,人口足有七十万之众,而且其中年轻力壮者占了大半,向来不缺兵源。
这次虽然折损了两万多兵马,但只要回到领地,发布征兵令,不出三个月,就能重新召集起两三万人马。这点损失,南蛮还扛得住。
可若是现在不撤,等到汉军彻底封死谷道,将他们团团围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眼前还有六万大军,若是全部覆灭,南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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