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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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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要不要……”

    扶苍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谢砚仍撑着鬓角,漫不经心笑了笑,“原来她近日旰食宵衣运筹帷幄,是为了找顾淮舟啊……”

    谢砚淡淡说着,笑意中甚至还带着些许宠溺。

    扶苍却急得额头汗珠连连。

    囚禁天子门生可不是小事,若再有人添油加醋,一个不慎,脑袋都得掉!

    那夏竹姑娘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听闻一路上故意散播消息,恨不得把顾淮舟在侯府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大人,我先去看看!”扶苍扶刀,心里已有了抉择。

    “我去!”谢砚起了身。

    扶苍拱手拦住谢砚,“大人若去,就更说不清了!”

    “我行端影直,怕什么?”谢砚不紧不慢掸掉了衣摆上的灰尘,迈步而去。

    许冲迈着小碎步,急急在前引路。

    谢砚负手而行,不疾不徐,从戏台到后院转过九曲回廊,颇有闲庭信步之感。

    到了假山缝隙处,大理寺衙役把守。

    但仍有不少宾客闻讯而来,伸长脖子往院子里张望。

    “方才那小丫鬟喊什么?当今状元郎被囚禁在侯府?”

    “世子向来恭谦温良,怎么做出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天子门生那是皇上的脸面,他们也敢动?定阳侯府接二连三出事,怕是彻底完蛋咯!”

    ……

    谢砚顿住脚步。

    一股威压侵袭而来,众人方禁了声,垂头让开了一条路。

    等谢砚走进院子里,各人好奇的目光又偷瞄向谢砚,窸窸窣窣讨论起来。

    这阵势,想压也压不住了。

    “世子,要不要请太子出手?”扶苍问。

    谢砚却未注意到扶苍说什么,只听得房间里凄凄切切的哭声。

    “守着门,莫要让人进来。”他眸色一暗,双手推开了柴房的门。

    逼仄的房间里,唯一一束天光从门缝透进来,照在瘫软在地的姑娘身上。

    谢砚看不见她表情,只见她肩膀颤抖,腰肢虚软靠在草榻上,显然已经哭得无力了。

    姜云婵在顾淮舟榻前唤了半盏茶的功夫,郎君没有任何动静。

    她心里正火急火燎,扯下面纱,捧着郎君的脸,期期艾艾地道:“淮郎,我是婵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不是说过要娶我过门吗?你快睁眼看看我啊!”

    ……

    一旁看着的裴严听到那姑娘自报姓名,呆若木鸡。

    世子身边的舞姬怎么变成他的表妹了?

    裴严走到谢砚身边道:“谢大人,若让人知道你身边的女子另有其人,那是欺君之罪,恐怕难办啊!”

    “出去!”谢砚淡淡吐出两个字。

    明明声音极轻,但又似千钧重,叫人心神俱颤。

    裴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退出去,将门关上了,带走了最后一缕阳光。

    那张平日如玉观音般的脸渐次隐匿在黑暗中。

    气氛沉郁,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床榻上的人忽而一阵剧烈咳嗽,呕出一口血来。

    姜云婵赶紧用衣袖帮他擦拭嘴角,帮他抚胸顺气。

    她自己也弄得浑身灰尘血污,发髻散乱,耷拉在右脸处。

    何其狼狈。

    她却浑然不觉,一心一意盯着顾淮舟。

    见他嘴唇翕动,忙端起地上的破瓷碗喂到他嘴边,“先喝口水,喝口水就好了。”

    姜云婵语不成调,这话不知在安慰顾淮舟,还是安慰自己。

    可顾淮舟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哪能喝水?

    姜云婵不假思索端起瓷碗,自饮了一口,就要俯身渡进顾淮舟嘴里。

    一只铁钳般的大掌攥住了她拿碗的手。

    “妹妹在做什么?”低沉、阴郁、不容置喙的声音,沉甸甸落在姜云婵头顶上。

    谢砚虎口收紧,姜云婵手中瓷碗应声而落。

    呯嘭——

    瓷碗碎得四分五裂,屋子里唯一的水源也没有了。

    “你们为何这般对他?”姜云婵胸口怒气升腾,猛地推开谢砚。

    顾淮舟肌肤凹陷干瘪,显然很久没人给他喝水吃东西了。

    他们何其狠绝,要渴死他、病死他!

    姜云婵连连后退,拦在顾淮舟身前。

    谢砚跨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听话,戴上面纱,先出去!”

    谢砚很少用这般严厉的语气。

    可姜云婵知道,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真相,把事闹大她还有可能带着顾淮舟离开。

    若息事宁人,顾淮舟就真的没救了。

    包括她自己……

    谢砚连天子门生都敢动,处理她不是易如反掌吗?

    她没想到人人称颂的世子谢砚,竟是这样一副草菅人命的面孔。

    姜云婵脊背发寒,扔了面纱:“我不是你的什么妾室,今日我是姜云婵,是顾淮舟的妻!”

    她今天并未穿舞姬的衣物,她穿的是尚在闺阁时的马面裙,只是头发梳成了妇人发髻。

    她是以顾淮舟妻子的身份来带走顾淮舟的!

    “事已至此,世子不如放我二人离开!若是闹得太难堪,世子恐也难逃一死!”

    难逃一死……

    姜云婵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就想过他最坏的结局。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谢砚眸色一沉,一步步靠近她。

    姜云婵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窗棂。

    窗台上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噼里啪啦迸着火花,微弱光自下而上照在谢砚的脸上。

    烛光跳跃,半明半灭,叫人寒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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