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卢修斯熟练地开始调整自己的身体姿态。
他缓缓地移动着手臂和腿脚,试图找到一个既不会让自己感到过于紧张,又能保持一定警觉性的姿势,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然后等待着触底。
触底并不会迎来反弹。
而是苏醒。
之后,他就能从并不怎么柔软的床上爬起来,提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再解决一下暂时抑制住的瘟疫。
这并不是无意义地闲逛。
而是有目的的,卢修斯这趟旅途的终点是这片草原之上的雪山。
他非为了简单地体验爬山的乐趣或是欣赏雪景的美丽,而是为了完成自己的退休大计。
——去将草原上流传的四位真主的传说给铲除掉。
雪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没有老和尚,这一点卢修斯不确定。
但他确定,雪山里的这座庙里肯定有着四位真主的雕像——最原初的雕像。
摧毁四位真主传说的第一步便是:将雕像给砸毁,将庙给砸破。
将这些雕像一一砸毁,将庙宇的每一寸墙壁都砸得粉碎。
如果有人胆敢阻挡在他的面前,试图阻止他的行动,就去见死亡之主吧。
卢修斯在心里谋划着。
然后,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鲜亮的绿色,那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实实在在的“眼前一绿”。
薄薄的一层带着花草清香的绿色幕布罩在了他的“视线”上。
一个同为生命之神的邀约。
或者更为准确点来说,名为邀约的强硬捆绑。
......
事实证明了:运气并不是守恒的。
或许,我还处在落落落的阶段,卢修斯安慰着自己。
从另外一种角度来看,他已经在今天把之后的所有坏事都给经历完了,埋着的暗雷都排完了,往后一定是一身轻松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脏东西找上门来吧。
“我是生命女神,爱莎。”轻轻柔柔的声音如同春日里微风拂过新绿的嫩叶,带着无尽的温暖与生机,“很高兴认识你,刚诞生的人族神明,草药与生命之神......”
然而,这轻柔的话语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粗暴打断,“我是人,不是神。”
卢修斯的声音带着不悦与冷漠。
没有当即动手,只是因为头疼再加上不明状况,摸不清对方的深浅。
“你有什么事吗?”卢修斯问。
话语中是“不加掩饰的没事你就能滚了。”的意思。
他边说边朝着不远处那片被阳光轻柔拥抱的森林中看去,在最为巨大的古树之下,坐着一名悲伤的女人,她似乎刚刚才哭完,眼角旁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有些楚楚可怜。
但卢修斯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
他的目光在女人两侧的尖尖耳朵上停留了一会。
然后打开了“视线”飞速扫视,又关上。
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莫名的熟悉气息,肮脏无比。
他站在老远的地方,留意着这个坐在树下的生命女神的动向。
爱莎当然发现了卢修斯语气当中潜藏的意思和拉开距离的嫌弃意思。
她的神色暗了下来,她没有想到这个新生的生命之神,竟然如此不友善。
同为生命之神,不应该互帮互助吗?她在心里想着,有些埋怨。
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可怜的样子,“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解药,想将它分享给你,毕竟......”
卢修斯没有理睬,眼睛紧盯着这个所谓的生命女神,自从发现了肮脏气息后,他就拒绝了一切可能建立更深层次联系的行为。
他站在这绿色幕布的边界,开始思考着该如何出去。
场面陷入了沉默当中。
爱莎叹了口气,只能将手中的药方抛出。
顺带着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很久不曾得知我孩子们的消息了,我知道这有点麻烦,但......”
她的话语又没说完。
因为所要委托的对象已经走了,临走时看了她一眼,所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知道麻烦,你还说呀。
于是,爱莎再一次在树下哭泣,她有些生气与难过。
但除了在树下哭泣,掉眼泪外。
她也做不了别的了。
“我的爱莎呀,你怎么又哭了?”肥大的绿色身影担忧地问。
在听到哭声之后,祂便慌忙地赶了过来。
爱莎哭的更伤心了。
......
卢修斯继续下坠。
然后,触底了。
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