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弟子宽和,平素也并不端师长的架子,甚至当他们这些亲传弟子聚在草庐之际,卢鸿还会和他们开开玩笑,平素起居身体亦是常常关心。因而,一想到自己要真的丢下杜士仪一个人去少林寺寻访高人,必然辜负了卢师的期许,他终于忍不住一拳擂在了杜士仪那书桌上。
“杜十九,你究竟想怎样!”
“不怎么样。冬日抄书辛苦,回头你替我抄一部《汉书》如何?”
“你……”崔俭玄顿时为之气结。恶狠狠地盯着杜士仪看了好一会儿,他最终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替你抄!”
见崔俭玄答应得痛快,杜士仪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恐怕崔俭玄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汉书》是他之前抄过的那些短书,若是他知道先头卢望之从嵩阳观回来是用了好几匹马方才把这样一部书装箱驮进来,绝对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想来这个聒噪的家伙,回头应该会消停很多了!
身在北地,腊月正是北风卷地白草折,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卢氏草堂在悬练峰下,却还算避风,透风的草屋经过秋日加固之后,平日倒也还捱得过去。然而此刻在风地里,骑在马上一路小跑,呼呼大风迎面卷来,即便杜士仪把胡袍的翻领拉起做了护领,依旧还是觉得浑身上下犹如冻僵了一般。更何况那些骑马的记忆都是他从本主身上继承得来的,初上马疾驰还有些不稳当,如今丝毫不敢立时提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崔俭玄犹如放出笼子的小鸟,欢腾地四处乱窜,一会儿打马把他撂得连影子都没了,一会儿又从前头打马飞奔回转了来,顺便挤兑他两句。
“杜十九,回头你可得好好练练骑射!否则他日回了长安可要被人笑话的!”
“不用你说!”
捏着缰绳的杜士仪没好气地双腿夹紧了马腹,这才随着崔俭玄渐渐加快了速度。后头两个崔氏家仆知道自家郎君的脾气,依旧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头。一行四人一路而行,午后时分方才过河抵达了五乳峰下那座占地广阔的寺院。崔俭玄还是第一次来,望着这座和嵩阳观不相上下的大寺,好奇的意味倒是更大一些。而对于杜士仪来说,此地却并不算陌生,只是那记忆中红砖绿瓦的格局,却是和此时大相径庭。
这年头的佛寺和道观不同,李唐奉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道观多半供着老子,因而用红砖绿瓦还过得去,佛寺却多半都是青砖为墙。当他们绕到了山门之前,就只见即便在这个时辰,到寺中上香的香客仍旧络绎不绝――甚至比嵩阳观的香火更旺盛。遥望内间,也不知道多少善男信女焚香祷告顶礼膜拜,甚至还有人从山门一路叩拜进去,虔诚得无以复加。
崔俭玄心急,甚至也不叫家仆去询问,而是自个策马来到山门前,跃下马背就径直来到一个知客僧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寺中可有一位叫做公冶绝的老者?”
那知客僧闻言一愣,端详了崔俭玄片刻,这才双掌合十答道:“施主恐怕弄错了,敝寺都是僧人,并没有复姓公孙的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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