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一得到监国名义,虽说并未立刻宣布李隆基的死讯,但论功行赏却立马毫不拖延地开始了。
郭子仪封代国公,拜司徒,程千里爵封虢国公,拜司空,俱加开府仪同三司。以仆固怀恩为安北大都护,安北四镇节度使,辖安北牙帐城、仆固牙帐城、同罗牙帐城、回纥牙帐城,控黠戛斯、骨利于、葛逻禄等诸都督府。以张兴为河东节度使;以侯希逸为平卢节度使,李明骏为平卢节度副使兼安东都护;一应均加特进。调李光弼于范阳,任范阳节度副使,北平军使。准北庭节度使李俭告老,以北庭节度副使段广真接任北庭节度使。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杜士仪辞相,拜范阳节度使,进太尉,仍加同中书门下三品,安抚河北。同时将淄青登莱四州划归河北道,蠲免河北道二十八州郡租赋三年,由杜士仪主持清丈田亩及核定人口,招募隐户流民耕种。同时与之同往河北上任的,尚有一张长得让人目瞪口呆的官员名单。只有真正仔细的人方才能够现,其中不少都是杜士仪平定河北后临时辟署的那些官员,至于降将的安置,诰旨避重就轻地提了一句酌情使用,再无他话。
同时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原本在西域于得有声有色,凭借自己的本事,而不仅仅是父亲的名声站稳脚跟的杜广元,竟是同在调任之列。杜士仪仿佛丝毫不在乎外间的议论,直擢长子为范阳都知兵马使,调去河北。同时,其幼子杜幼麟仍旧留在了长安,将飞龙骑。当得知杜士仪辞不受封王爵,兼且辞相意坚,登时那些虚怀若谷,高风亮节之类的评价,犹如不要钱似的往杜士仪身上倾泻而去。
丢下在朝中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宰相不当,却要去千疮百孔的河北,这是何等风范而且据说,杜士仪甚至不等新君登基就走,此前带回京的兵马亦是随之各归本镇
临走之前,宣阳坊杜宅仍是闭门谢客,不接待那些前来求见的人,而杜士仪本人亲自前往辞行的,除了姻亲平康坊崔家,便是吴王李祗这位如今最有声望的宗室。而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在这两地之外,他最后拜访的,却是业已门庭冷落车马稀的高力士家。昔日王公贵戚往来频繁,外官进京无不最先前来拜会的朱门豪宅,现如今粉墙如新,明瓦灿然,却流露出了一种萧瑟腐朽的味道。
亲自迎出来的麦雄有几分诚惶诚恐,行过礼后方才低声说道:“家翁病了好些天,不能前来迎接,还请大帅恕罪
“我和高老相交多年,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在杜士仪想来,高力士这场病自然是心病。无论是谁,自幼入宫,又忠心耿耿侍奉天子那么多年,临到头却被那样算计一场,即便最终平安退场,那心里被狠狠戳的一刀,绝不亚于**上的真实创伤。然而,当他真正见到高力士时,现对方在这短短十几天之内,已然形销骨立奄奄一息,他仍然大吃一惊,回过头来便瞪着麦雄问道:“这样重的病,怎么不让人告知我?”
麦雄在杜士仪那犀利的目光下,唯有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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