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吃不消了,现在换成了牛皮甲,人也轻松多了。
他快步走到床前,身上淋的些许雨水滴落下来,在地板上留下水渍。
“贤侄?我听闻你午后吐血又倒下了,可是又染上了什么疾病?”
他上来就握住林尘露在外头的那只手,所幸,这只手虽然苍白,传来的感觉还是温热的,让赵鸣心里稍稍宽松了些。
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毕竟不简单。
副将在军中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职位,更何况他还是大夏边境名将林起峰之子,在如今的局势下,地位更加特殊。
“唉,是小侄身体虚弱,连累太守大人挂记了。”林尘缓缓把头转过来,露出那张苍白、额头又有些发黑的脸。
他脸上流着虚汗,嘴唇干裂,已经淡成了粉色,眼皮耷拉着,像是睁不开,双眼也无神,看起来聚焦都费劲。
赵鸣的心一下就揪紧了,手上也用力,牢牢抓住他的手。
在赵鸣看来,林尘是个有家教的年轻人,对自己从来没有无礼之处,军事和武力方面的能力又强,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自己从来也不讨厌他,更多的还是欣赏。
实际上,连这个脸先靠内,再转过来的顺序都是林尘和褚司白商量好的。
如果脸一开始就靠外的话,赵鸣在进门时就会将场景和林尘的模样同时收入眼中,无非只在那时只受到一次震惊。
可先让他受到凄凉场景的震惊后,再看见林尘的模样,就可以使用两次递进的震惊更好地影响他的情绪。
“可有请医官看过啊?”
林尘将身子撑起来,有气无力地说:“看过了,说没什么事,或许只是小侄关心则乱,胸中有郁结罢了。”
关心则乱?
胸有郁结?
赵鸣回过味来。
“贤侄还是为了出兵的事吗?不是赵某软弱,而是敌众我寡,委实不能出兵啊!”
“后来张平之将军又和我说了,他估算的蛮军兵力是绝不会错的,或许是贤侄你中了蛮子的诈术吧?”
“他当时可看了整整半天,不光是从蛮军营地的规模判断的,还有蛮军做饭时炊烟的数目、蛮子每日……”
“太守大人错怪我了。”林尘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啊?
是吗?
难道你不是想出兵?
赵鸣一时语塞,又有些讪讪:“那贤侄是?”
“小侄今日午休时,有故人给小侄托梦……”
他说着咳嗽了两声:“那是小侄熟识的一位将军,上据城中郎将谢翼。”
“他大概是已经战死了吧,梦里的他衣甲破碎,满身是血,手上战刀都已经残破,双眼都没有了眼珠,只是两个空洞。”
“他用力抓着我的肩膀,大力摇晃,说上据城已经危在旦夕了,你父亲林将军他用尽了策略也难以破局,怕是……命不久矣了……”
“所以小侄醒来时,才在郁郁中吐出一口淤血……”
林尘说着低头抽泣了两声。
当然没有眼泪流下,把妆弄花了就完蛋了。
褚司白适时递上手帕,林尘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擦了擦。
“贤侄……”赵鸣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思念父亲的年轻人,他自己也有远在天烛的孩子,如何不能理解这样一种心情呢?
但守城的责任重于泰山,他还是不能将全城人的生命拿去冒险。
“托梦一说,还是贤侄想多了。”
赵鸣斟酌后,缓缓说道:“怪力乱神,子不语也。贤侄其实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过思念林大将军导致的。”
“依我之见,上据城有林大将军镇守,必然是固若金汤,贤侄的朋友肯定也都活得好好的。”
“只消再守些日子,待到朝廷援军一至,城内城外里应外合,三城之围可解,贤侄自可父子团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对局势的分析至少在当下也颇有道理。
林尘也只是惨淡地点点头:“太守大人说的是。”
“可小侄实在是心中忧虑,惶惶不安。”
“实不相瞒,小侄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道,也难以入眠,一来是心烦意乱,始终静不下来,二来是怕在梦中再见到谢将军,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于是,小侄想请太守大人赐下一件信物,再入梦时,便能以太守大人的信物去梦中为令,奋力杀贼,以答谢将军。”
他这番话说得凄婉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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