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
“侯爷是长辈,我当行礼。”
沈季螭先是挥退下人,没有急着开口,不紧不慢地夹了几口菜吃,一派自在模样。
“今日这秋葵做得稍咸了些,水晶肘子还不错……你既当我是长辈,说句实话,为何要退婚?”
顾经年道:“侯爷与家父皆军中名宿,我担心两家联姻会受猜忌。”
“不错,开平司查你爹,我最初也有这种担心,因此同意退婚。”沈季螭不等他说完,接过了谈话的主导权,道:“但我已见过陛下,陛下是圣明之君,断无这等猜忌,你可以不必顾虑。”
“那万春宫……”
“结案了。”沈季螭道:“南衙递的卷宗说得很清楚,今日陛下已下诏依此了结,你不必再担忧,过阵子你爹也会回京,封侯,拜兵部尚书。”
在顾经年看来,就此结案实在是草率。
但朝廷不愿擅动边境大将的态度摆出来,可见要的是安稳,不容再起波澜。
沈季螭不想在这案子上多谈,手一挥,表示话题过去了。
“既然这是你退婚的理由,现今事情了结,等你爹回京了,这桩婚约还是再续上。”
顾经年道:“恐怕不妥,对侯府的声誉……”
“我最不缺的就是声誉!”
沈季螭不喜欢听任何虚与委蛇的废话,再次强势地打断了顾经年的委婉之言。
“你就直说,是否不想娶我女儿?理由又是为何?”
他直率到让人有些为难。
顾经年沉吟道:“侯爷可否相告,为何想要嫁女于我?”
沈季螭一笑,指了指顾经年又指了指自己,道:“你我心里明白。”
他也不打哑谜,道:“我打算早点抱个外孙,看来看去,觉得外孙有些像你也不错。”
“侯爷知道我是何样人?”
“否则我看中你是个私生子吗?”
顾经年道:“那侯爷可知我母族……”
“别一直问我。”沈季螭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坦率终于也影响了顾经年。
“好,实话与侯爷说,我并不想娶令嫒,我想找到母族,去过些平常生活。”
沈季螭端着酒杯,摇头道:“你哪有母族啊?”
“我没有母族?”
“你爹俘虏你生母时就在我麾下,我岂能不知?你生母并没有甚族人。”沈季螭一饮而尽杯中酒,“再说何谓平常生活?我教你,过好日子,少想些没用的。”
若早一日听这些话,顾经年也许就信了。
他不想放弃这个能亲口问沈季螭的机会,思忖之后,开了口。
“既如此,敢问侯爷,可有听说过‘彘’?”
沈季螭正在倒酒,闻言动作一滞,抬头看了顾经年一眼,意外于他竟连这都打听到了。
接着,他轻笑一声,像有些讥嘲。
“你想与彘人一样‘平常生活’?你可知为何除了《风物志》,彘人少有记载?”
“敢请侯爷请教。”
“因为,”沈季螭顿了顿,微微叹息,“一直以来,彘人是用来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