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里一夜喧闹,却不是每个人都被惊扰。
周继嗣周捕头家离醉香楼有些距离,就没怎么听到闹腾一晚上的动静。
他于堂前枯坐一夜,想着如何随机应变。可等到鸡鸣三声,天边微光泛起,啥事都没发生。
“咦......难不成九宫道的人转性了?”周继嗣很诧异,如此平静实在出乎意料。
以他对九宫道的了解,那伙邪徒睚眦必报,稍微吃亏便会大怒,得罪他们的第一晚最危险。
巡检司捕头的身份还镇不住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周继嗣心里也忐忑,想着对方若真半夜上门,要如何应对才好。
太软了不行,对方习惯得寸进尺;太硬了不行,周继嗣不想跟一伙疯子结下死仇。
久坐不起,手脚麻木,他在鸡鸣后便起身走动走动,肚子更是咕咕叫,想喊妻妾出来弄早饭,又想起妻妾已安置在别处。
上个厕所,打水洗脸,出门寻食。
城内早市不止一处,周青峰为了避风头,跑到城外码头去吃。周继嗣没这个麻烦,选了离家近的铺子。
“周捕头,起的好早啊。”开铺子的摊主手脚麻利,用荷叶包了四个大肉包,细麻绳捆扎好,递出时笑呵呵的问:“您还要些啥?”
周继嗣板着脸,一语不发,拿了肉包就走,也不付钱。摊主还得笑盈盈的相送,“您慢走。”
拎包子上路,可时间还早,没到巡检司坐班的时候。他心事重重,又不想回家,脚下一拐,穿街过巷,朝醉香楼的方向去。
还没到醉香楼,就听路边有人交头接耳的低语。
“昨晚打雷,你听见了么?”
“咋会没听见,轰隆隆的响,我以为要下雨,还担心屋漏。谁知道一个雨滴都没落。”
“是醉香楼那边出事了。天没亮,郑家药铺的门就被哐哐哐的敲开,林长栋林掌柜的手下嚷嚷着要买药。
康和堂的钱家三代行医,最擅长跌打损伤,夜里就被一伙人请去醉香楼。
我邻居昨晚在醉香楼风流快活,凌晨时屁滚尿流的逃出来,说是有人在醉香楼闹事,杀了人,死的伤的血肉模糊。
在醉香楼坐馆的王五,知道不?平日横行霸道的人物,被打的脸肿如猪,好像撑不住了。就连林掌柜自己也挂了彩,很是狼狈。”
“哇......真的假的?谁家这么大胆,敢去招惹林掌柜?这是硬茬子了。”
周继嗣听得大为惊讶,向路人追问详情。只是他一身捕头打扮,路人见了就支支吾吾不敢说。
问不出话,他只能自己向醉香楼走去,手里的包子也无心吃,随手丢路边,被几个乞儿捡了。
到了醉香楼,门窗紧闭,无人进出。附近街道空荡,大伙生怕被迁怒,关门闭户,远离此地。
楼前旗幡过了火,变得破烂溜丢,连带几扇临街窗户也如此,烧得乌漆麻黑。
地面有新鲜血迹尚未清理,死伤不少。
县衙赵捕头带几名衙役从酒楼后巷出来,笑道:“周老弟,这一大早的,你也来啦。”
周继嗣忙问情况如何。
“嗨,不知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两次夜袭醉香楼。”赵捕头乐不可支,仿佛遇到什么极有趣的事。
“两次?”周继嗣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大戏。
“对啊。夜袭之人先从后门杀入,被王五发现,打了起来。林掌柜那边吃了不小的亏,没留住人,还死伤好几个。
死的好说,伤的几个总得找人来治,自然要去请大夫。
你猜怎么着,夜袭之人居然没走,蹲在暗处袭杀醉香楼外出的护院。
这下真的出人意料,醉香楼的护院也是平时横惯了,觉着自己怒气冲天,敌人肯定逃之夭夭。
结果四散的酒楼护院毫无防备,被一口气打死了七八个。
王五为此发了狂,带人在自家前门邀战,结果受重伤。林掌柜亲自出手,双方动了法术,却把这醉香楼的旗幡烧了。”
九宫道在江宁也算地头蛇级别的一霸,平常没少给县衙上贡,惹的麻烦更是说不清。
赵捕头平日憋了不少气,今天看这伙邪徒倒霉,心里乐开了花。
周继嗣这才知道为啥九宫道的人没来找自己麻烦,原来是麻烦找上了九宫道的人。
一晚上死伤十几号人,对个堂口来说是灭顶之灾,九宫道在江宁的日子不好过了。
醉香楼内,原本招待八方来客的大厅血腥冲天。地上摆着好些尸体,一个个骨断筋折,头颅破裂。
方桌上则躺着几名伤员,哀嚎不止,痛哭流涕。
林长栋第二次换了衣裳,整了头发,面沉如水的坐在大堂。堂前几条板凳拼起,重伤的王五躺在上头。
江宁城号称‘跌打圣手’的钱大夫来了,手里握了把自制的铜镊,伸进王五腹部的伤口一捅搅,啧啧称奇。
凌晨大战,林长栋被逼的动用了招魂幡的‘百鬼夜行’,然后对面放了个‘烈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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