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脸上试验,长史唤来一女官,程亦安让侍女帮着在女官脸上覆上厚厚一层油露,一炷香过去了,将其脸洗净,女官肌肤冰冰凉凉,明显白了许多,不仅如此,双手覆上宛如刚剥除的荔枝,水灵灵的实在让人叫绝。
不必迟疑,下人立即抬来躺椅,铺上一床舒适的兽皮毯子,长公主躺上,这回程亦安亲自服侍她敷脸,又是一炷香功夫。
众人七手八脚帮着长公主收拾干净,长公主摸了摸自己脸蛋,那个叫嫩得出水,再瞧众人眼底的惊艳之色,长公主便知效果奇佳,
“你这女娃倒是有些本事。”
程亦安莞尔一笑,“公主受用便是臣妇之福,”说着便将方才写的方子双手奉上,
“殿下,五白玫瑰精油露的方子就在其上,您平日便依此研制,每日敷上一回,不出一月,必定是童颜永驻。”
童颜永驻是夸夸其谈,不过一月回春也不是不可能。
长公主见程亦安识趣,心里很满意。
她喜欢聪慧有眼力劲的姑娘。
朝长史瞟了一眼,示意他收下,随后问程亦安,
“孩子,你叫什么名?”
程亦安答道,“臣妇亦字辈,闺名一个‘安’字。”
“安安,”长公主叨念一声赞好名儿,心想也不能亏了她,指尖按着眉心,沉吟道,“本宫在京城各集市有铺子数十间,这方子便当你入了股,回头卖了银子会分与你。”
这简直是额外的惊喜。
经营铺子耗神耗力,进货出货收支工钱,哪一个账目不需要盘?前世她为了打点家业,生生将自己熬成了黄脸婆,如今有长公主做靠山,坐着便能收银子岂不妙哉。
人便是这样,你让一步我让一步,路便宽了。
程亦安腼腆地谢恩。
长公主神色淡然颔首。
其实今日之事到这里算是完满解决了,许了人家入股,便不可能再为难这个女娃,至于那个人,长公主是不期待了,她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来,认识他整整三十载,他与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行君子之风,遥遥行一礼便离开。
这又不是她头一回为难程家的人,他露过面吗?
从来没有。
只轻描淡写递一份折子去皇帝案头,让皇帝命她放人,不曾掀动半分情绪。
明知无用,为何还要做呢。
大抵是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吧。
寒风袭来,轻轻掠起一片帘角,硕大的前院空寂无人,晚霞已褪尽最后一抹颜色,天将黑,该送女娃回去了...长公主慢慢直起身子,眼底是深掠不去的寂寥。
就在这时,台阶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殿下!”
是长公主府侍卫首领的嗓音,带着急切,激动。
长公主抬眸,蹙着眉,见他冒冒失失露出不悦。
只见那侍卫小心翼翼捧着一物上前来,
“殿...殿下,程大人来信了。”
长公主怔愣了一瞬,“哪个程大人!”
殿下这是呆了么,还能有哪个程大人,
侍卫忙道,“自是都察院首座程明昱大人呀!”
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被递到长公主眼前,长公主痴痴凝立还未反应过来,信不曾封口,里头雪白的信笺滑落,长公主慌忙接过,摊在眼前,两个字霍然映入眼帘。
无比熟悉的字迹,铁画银钩,苍劲挺拔。
是程明昱亲笔。
他竟然给她写信了。
平生第一回对于她胡闹的行径给与反应。
长公主心忽然擂鼓一般震动,满腔的情绪绞在心口宣之不出,手臂撑在桌案,双肩战栗片刻,泪珠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恐泪水沾湿了信笺,她忙又别去泪珠将信给捧起,招来程亦安,
“安安,来瞧你伯父的书法...”
程亦安见她情绪忽然失控,心里无比惊异,慢腾腾挪过来,凑上去瞄了一眼。
上头直挺挺写着两字:
“放人”。
程亦安扶额。
长公主殿下是如何能做到无视这二字的涵义,心无旁骛欣赏堂伯父书法的?
她暗暗咋舌。
不过细看来,当真是好字。
“此二字是柳体之筋骨,一笔书的写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一捺急促收笔,带出一尾凌厉,将满腔愤怒宣于纸上。
程亦安印象里堂伯父喜怒不形于色,还从未气成这样。
但长公主不在意,她拭了拭泪,含笑与程亦安道,
“安安,你是带福气的好孩子。”
长公主真非常人,愣是不觉半点冒犯,将这二字当成了宝。
程亦安心下叹然,换她坐拥荣华富贵,今日打马,明日出游,过神仙日子便是,何苦为了个男人人仰马翻纠缠不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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