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对陌生男女到处寻摸。我走过去照常问候:“你好,需要些什么?”
男人转过头,我和他对视,两人都愣了一下。纪诚,我初中时的同桌,也是我内疚过的一个人。
他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胸牌上,名字虽然换了,但上面的照片是我短发时照的。
我心里怪怪的,突然有些害怕,竟想要躲开他。
“纪诚,这有牙膏唉,正好我们的快用完了,买两支回去吧。医保卡带了吗?”
那个女孩转过身,我比刚才还要惊讶,是王诗蓉,她可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女生,全校第一进的市重点高中。
那时我对纪诚的追求不胜其烦,他总说我漂亮学习好,我忍不住对他说道,“你怎么不去追王诗蓉,她成绩比我还好,比我还漂亮。”纪诚却对我说,“不,她没有你漂亮。学习上你也比她强。”可我不信,只当他是骗我玩,“别来烦我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讲完这句后,他再没跟我说过话。
多少年了,谁会想到一个貌不出众、学习一般的男孩,今天会穿着体面的出现在药店。他记忆中那个“漂亮学习好”的女孩如今穿着普通工装在药店做这些琐碎的工作。
王诗蓉试探的问了句“修筱楠?”
我恍惚地点点头。
她对我倒是热情,主动与我聊了一些近况。她和纪诚是在一次同学聚会重新联系上的。他们从大学正式交往,谈到现在。她考上了研究生,今天晚上出来买些含片。
“他是为了陪我才来这找工作的,最近压力太大,经常咳嗽。对了,筱楠,纪诚在做建筑师,可厉害了,单位还分了一套房子给他。”
纪诚没兴趣听我们说什么,去外面抽了支烟。
药店人不多,管理也不是太严格。我却对王诗蓉说:“不聊了,我还要上班,被领导发现我在这聊天,会挨骂的。”
纪诚回来听到我的话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敢面对纪诚,于是问王诗蓉,“他是干咳还是带痰?”
“干咳。”
“这个中药胶囊不错,搭配这个清咽含片,效果更好,但是服药期间最好不要抽烟。”我空洞地背推销话术,推荐她疗程用药。
王诗蓉也真大方,都拿去结账。如果每个顾客都像她一样好服务就好了。
“对了,牙膏还没拿呢!”王诗蓉让纪诚去拿。
纪诚好像心情不佳,“那不叫牙膏,叫脱敏凝胶。”
他这副拽拽的样子,令我觉得陌生。原来一个人真正改变会是这样。
王诗蓉另加了我微信,还抱怨纪诚,“初中同学,你不记得了吗?怎么见了面连一句话都不说。”
我尴尬地笑,他不说是最好的回应。
目送两人走远,我对着星空沉思,这份工作我到底要做多久?
上学时,我对着兼职赚来的钱沾沾自喜,自认为比那些没赚过钱的同学强。可如今同学们或是进入大企业,或是考入事业单位,我却还在做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像是混日子一般。
我在看廉价的药品,同学们早已站在高处俯视万千。
高中政治老师讲过,农民工没有技术,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赚钱,而资本家靠剥削劳动者剩余价值赚钱。
我属于什么呢?始终依靠的都是体力。而我真正进步过吗?似乎是没有的。
夜里,睡不着觉,一会儿想蓝桓,一会儿想纪诚。我总是懊悔抓不住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我已然明白,那些东西并未真正属于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