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自枪膛而出,热武器通过爆炸反应而产生的巨大能量,经由冰冷的枪械被皮肉和骨骼感知到,振动与反作用力造成的冲击从感受器传入神经中枢,持枪人自然意识得到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击。
没有会拐弯的子弹,也没有惊人的射击里程,只是在本就接近的两点连接一条直线。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寻常,就是这一切发生于黑暗中,在惊慌的众人眼下。
一声枪响。
无人得见血液迸溅而出的轨迹,只有一泼带着腥气的温热,洒在相邻之人的脸上。
三岁孩童在水果忍者中切中一颗溜圆的绿皮西瓜,其感受到的欢愉与白酒动手那一刻或许没什么不同。
还可以,或许有趣,白酒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微笑,化作黑暗中对逝者的颔首。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她轻呼一口气,某种事后情绪上涌,原先因兴奋而红润的脸颊,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于苍白,在枪响声发出时登顶的笑意,也随着嘴角的收敛逐渐消散。
白酒有些“自己怎么还在玩游戏”的心虚,但习惯性摆出十分心虚的模样,出于好学生の愧疚。
这点按部就班乖乖牌的“心机”已经把白小姐腌入味了,也成为了她的保护色。优等生自然能意识到自己获得的偏爱,并且善于利用这一点。
同时她具备着与这套人生观配套的常识,即枪开得再好又如何,蒙眼神射手不能为她的考评加分,只会让人怀疑她的成分。
于是白小姐再次进行完成任务后惯例,思考退游的可能。
她劝慰着自己,人是杀不完的,继续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要是答辩失败,午夜梦回都要掉小珍珠呢。
天哪,答辩,你要逼死多少大学生!
白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沉痛,下定了决心。
她要退游,谁也不要拦她!
脸上又添一分纠结的哀戚。
这个情绪不对劲,在一旁观察的安室透心中一凛。
早在宴会伊始,安室透就注意到了这名年轻的女子。她并没有化妆,以日本社会的潜规则来看算得上失礼,但女子看上去并不关心旁人的评价。她对香槟的关注都比对旁边嘉宾的多,罕见的浅色瞳孔透露着分神式的平静,甚者带着一分久居象牙塔的纯粹感。
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白酒都与这略显正式晚宴格格不入,即不像宾客,也不会让人猜测是个杀手。这不是一个完美的伪装,但有些时候或许有奇效。
从枪响到灯光亮起足足有数十秒,足够她出枪后转移到这个位置,安室透迅速判断。然而在这种场合出枪,白酒真的会丝毫不考虑隐蔽性以及可能被发现吗?!
如果“白酒”真的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因为这样低级失误而被警方逮捕,对于卧底公安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心里始终存有一条不愿相信的理由。
她太年轻了。
白酒太年轻了,她的身上具有一种涉世未深的纯粹,走在这样的宴会吸引简直带着一股生气,安室透还听见有两位夫人在低声讨论这是哪位带来的小孩。对于这个出席成员有半数以上的中老年人的宴会来说,“小孩”这个词确实可以用在一个大学生身上。
只是她此刻的悲伤让安室透感到震惊,因为这种悲伤是发自内心的,甚至带着自我苛责的痛苦,与先前的形成了巨大的割裂。
如果这是黑色组织的那位“白酒”,那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不是,那她又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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