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位上除了乌云珊,还坐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他眼睛狭长,一条缀满银饰的长巾包裹住发辫,长巾一侧垂下个红绳编的银铃,是个黑苗蛊师。
他帮崇嫣打起帘子:“朝阳郡君,我们土司有请。”
那黑苗蛊师一直盯着她们,他衣领侧面鼓鼓的,待弱柳上马车时,突然从他领侧钻出来一只花斑蟾蜍,蟾蜍的长舌朝弱柳骤然射出,弱柳惊叫一声,被二当家眼疾手快拉进车厢内,才没被那舌碰到。
崇嫣忙去查看二当家的手,方才他拉弱柳时,手被蟾蜍的舌碰到了。
二当家拭掉手背沾到的黏液:“没事。”
崇嫣这才放下心,转头怒斥:“你身为蛊师,管不住你的蛊物吗?”
那黑苗蛊师当即屈膝半跪:“郡君息怒,此蛊物我才炼成不久,尚有野性,尤其最近,我发现……”
说着,他抬起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弱柳,又望着满是怒意,却分外美丽的崇嫣:“……它最喜,像花瓶一样弱者的血。”
那黑苗蛊师笑容还未绽开,差点被一鞭扫花了脸,他不笑了,沉默地盯着崇嫣。崇嫣把玩着鞭身上的结,下巴一扬,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再有下次,先让你的蛊物尝尝你的血。”
苗疆弱肉强食,你强硬他就示弱,更何况土司都派蛊师接她过府了,量这蛊师也不敢明晃晃发难。
果不其然,对视三息,这黑苗蛊师率先低下头去,再次为自己的鲁莽行为道歉,崇嫣也不多做纠缠,钻进车厢内。
黑苗蛊师与白苗蛊师不对付,乌云珊的蛊物与这黑苗蛊师相冲,见对方吃瘪,她乐得笑一声,也跟着钻进车厢内。
马车厢内,弱柳脸都被吓白了,再三检查二当家的手,弄得二当家颇不自在:“男女授受不亲,说了没事,嫣儿身边这小丫头怎么就不信呢。”
弱柳无助地看向崇嫣和乌云珊。
乌云珊打量着二当家,猜测他就是昨晚没露面的暗器高手,不但擅暗器,还懂毒理。
“那蛊物确实没有毒,”乌云珊道:“但它受刺激会释放一种蜃气,再现当地发生过的景象,好扰乱人的五感。”
众人听此言,皆松了口气,又听乌云珊道土司府就在孤山脚下,难免有无主蛊物蹿下来,保险起见,每个人嘴里都含了解毒丸。
这苗疆的新土司显然并不欢迎她们,可碍于崇嫣的郡君身份又不好拒绝相见,否则,明明是乌云珊回去禀告她的来意,对方却派个不正经的黑苗蛊师随乌云珊一起来接崇嫣,还在她上马车时来个下马威。
崇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这种不好的预感在见到土司后攀到了顶峰。
她并没有见过这苗疆土司,但她从土司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淡淡的腥气,是姜少娴所制人皮面具的味道。
她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是姜少娴越狱后,他那北境钉子接她出京的时候,可姜少娴已经死了,听乌云珊说,这苗疆土司就是趁姜少娴势弱之时借机掌控苗疆上的位。
应当跟姜少娴不是一路。
而且,崇嫣打量着这土司,为什么这土司面见她要戴面具?
“朝阳郡君?”被她打量得久了,土司干咳一声,粗糙的拇指不自在地摩挲着椅子把手上的纹路。
崇嫣收回目光,没有拆穿土司戴着人皮面具:“所以,霍指挥使当真已经离开了苗疆?”
“岂敢欺瞒郡君,”土司拱手,苦笑道:“霍指挥使奉旨来我苗疆,去孤山上捉了我苗疆蛊物便走了,蛊师们想拦,哪里拦得住。”
“霍指挥使是奉旨捉蛊物,为何要拦?”崇嫣问。
土司一噎,抬眼扫过崇嫣身侧的两人,一脸犹豫。
崇嫣:“但说无妨。”
那土司艰难道:“霍指挥使走火入魔了,蛊师们发现他时,他走火入魔之相已经外露,听不进人言,若霍指挥使肯留下,我苗疆尚有压制之法,蛊师们是想帮他的,可惜……”
他摇摇头,憾然道:“没能留下霍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