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魏公义子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她搭话?
况且过来了,她该说些什么呢?
或许……
崇嫣转着杯子:隔着帘子礼貌问候几句也不算逾矩。
可是,以什么身份问候呢?
安宁伯府的表姑娘?西厂督主的义妹?
烈日炎炎,马车窗外马蹄声哒哒,崇嫣长睫低垂,注视着手中的茶,茶杯内,茶叶子如一叶扁舟,被微风吹得旋转,泛起细细波纹。
她有好多话想问:崇州的天气如何?案子麻不麻烦?你见着你阿兄的墓了没有?
她亦有好多事想告诉他:我把靛青抹额还你了,可你的匕首在姜少娴那儿,偷不到。
她想说——
莲花节那日她吸了足够多的冷香,已经记忆恢复,全都想起来了,也知道姜少娴真的是她阿兄。
他杀了霍弈,害了好多无辜人的性命,她无法同流,只想杀他,可姜少娴穿了软甲。
她想起督主府书房内的那幅浴图,那画上迟迟没有被添上面目的男子。
崇嫣轻轻一叹,定了定神:“弱柳,把帘子放下吧,让外男瞧见,于礼不合。”
有些情愫本不能生,既早已生长出来,那就趁还幼小掩埋干净,慢慢扼杀掉吧。
他们现在这般,彼此相安无事,已是很好了。
马车帘落了下来,马蹄声渐远。
可唰地,沈溶月一把将帘子掀起,天光大亮。
沈溶月探出窗外,对着那马上男子喊:“魏大人且慢!”
崇嫣惊异抬头,见霍凛真的骑马过来了,忙压低声音恼道:“沈溶月你做什么!?”
“你未婚,见外男于礼不合,我已婚,面见外男又不打紧,”沈溶月拨开崇嫣,抚了抚鬓发:“更何况,你若不想,那我便上咯,我想给霍鸣之戴绿帽想好久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敢这么说!
他是真真正正的霍氏子啊!
崇嫣张了张口,霍凛已到了马车跟前,他嘴角轻勾:“原来是林夫人。”
沈溶月拿扇子半遮着面,阴阳怪气:“镇抚使大人没听说吗,妾身夫君老早就改姓霍了,自己祖宗丢在一旁不管,给西北霍氏尽孝呢。”
霍凛嘴角轻扯:“那霍夫人,羌族使团进京,夫人也出府来瞧热闹?”
“哪里呀,妾身今日出门是陪家中姐妹相看夫婿的。”
霍凛目光微冷地落在崇嫣身上,凉凉道:“夫人嫁到西北几年,倒习得几分剽悍之风,这种有损姐妹闺誉的话也敢胡乱编排。”
沈溶月咯咯笑:“魏大人不说,这闺誉怎么会有损呢,魏大人不会到处乱说的对不对。”
见霍凛眼神定在崇嫣身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沈溶月收起那从霍鸣之小妾处习来的媚态,轻飘飘道:“别看了,不是这一个。”
霍凛眉头一松,一愣,又沉了眉。
眸光中泛着冷意。
沈溶月心下暗叹,她这便宜表妹两次喜欢的人性子竟差不多,这魏凌迟被触到禁区,竟也有几分如霍凛那般锋利。
她忽扬起声音:“本是出来游玩,不想人这般多,甚是闷热,妾身与妹妹想去茶楼歇歇脚,劳烦魏大人命锦衣卫帮忙开个道。”
“说起茶楼,”霍凛勒了缰绳,眸光掠过沈溶月,顿在坐在里头的崇嫣身上:“映春斋的茶很不错,叫未时三刻,霍夫人得空可去尝尝。”
映春斋,未时三刻见。
崇嫣小口小口喝着茶,只当没听见。
一盏茶时辰后,崇嫣与沈溶月所坐的马车在人潮中辘辘动了起来,霍凛则带着其他锦衣卫已经先行离去。
崇嫣不解:“我们就这么走了?不是还要替望月表姐相看她相中的夫婿吗?”
“不是看到了么,回头告诉我嫡姐结果便是。”
“谁?”她连马车都没下,就看见了乌压压的人。
“礼部右侍郎啊,他丧妻无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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